薄苏一目十行的看完,特别行动部在其中没什么戏份,池昼一开口,就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们要去外星生物的巢穴。 没有人敢阻止。没有人敢赞同。没有人敢提出异议。甚至没有人敢参与讨论。 外星生物的巢穴。自从科研所公布了那个坐标位置后,那块区域便成了禁区,连星际海盗都不愿意踏入。 特别行动部是疯子。心照不宣的气氛里,他们再次达成了共识。 这一项讨论很快结束,没有人想掺和进特别行动部的疯狂行动里。 薄苏看资料期间,下半场会议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污染监察所和军部吵得不可开交,争夺着航天军舰的使用权。 池昼坐在上首,对此做壁上观,不打算偏帮任何一边。 薄苏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腻烦,他食指微微弯曲,在桌面上轻叩了几下。 军部和污染监察所的人吵昏了头,对他的暗示没有半点反应。 反倒是池昼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双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们安静。 “污染监察所仿生人行动小队的薄先生似乎有话要说,”池昼语调懒散,“我认为大家应当听一听。”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薄苏。 薄苏觉得不爽,池昼所说的话,未免有些傲慢。 他想说什么,做什么,不需要池昼帮忙。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们污染监察所派出了一支仿生人小分队。” 薄苏压着心里的不满,继续往下说: “仿生人采用最新技术制造,均进行过机能强化,不需要任何辅助装备,便可以在外星系作战。” 这是陆鹤顺为他设定的台词。完全以人类的角度说话,不曾考虑过仿生人的感受。 薄苏说出这段台词的时候,本能的觉得别扭。但是在那别扭之外,他又怀疑自己是否有“别扭”这样的感受。 仿生人不该有感觉。这是一项铁则。 显然,陆鹤顺深谙人心,他所设定的台词如同一颗巨石,在本就波涛汹涌的会议室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需要任何辅助装备?”军部有人低声问,“不用机甲,也不用军舰?” “大概是的,机甲不就是现在最大的辅助装备?哨兵向导觉醒之后获得的体能强化,根本无法与外星生物抗衡!只有机甲才能将他们的能力发挥到最大!” 会议桌上,众人交头接耳,脸上俱是掩饰不住的狂热。 也有一些人互相交换着眼神,眼底藏满了惊惧。 不需要任何辅助装备,便可以直接面对外星生物,这是无论多么优秀的哨兵和向导都没办法做到的事。 外星生物和人类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这是物种与物种之间致命的差距,也是人类至今未能真正战胜外星生物的原因。 薄苏说的话,如同一丝火苗,点燃了他们心里的渴望。 原因无他,人类与外星生物之间的战争实在是太久了。漫长时间累积的疲惫,令无数人想要尽快从这种状态中抽身。 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不需要亲自上场,便可以取得胜利。 很少有人不会屈从于这种诱惑。 陆鹤顺在研发这支机器人战队时,便已经算准了会有这一天。 - 薄苏微微眯了眼,打量着会议室里的人。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反正,他的程序里没有这么一条。可能是他从某个人身上学来的。仿生人总是很善于学习。 他刚刚说的话带起了会议室里一阵讨论的热潮,满屋子的人交头接耳,眼神狂热,看起来不像是一群决定着人类联盟命运的高知人士,反而像是他的教徒。 令人飘飘然的错觉,却又令薄苏觉得厌恶。 一直以来,他所嫉妒的人类,原来就是这么一群可以任由他随意操纵的生物。 薄苏心里生出微妙的优越感,带着点隐秘的恶意。人类并不比他高尚多少,选择人类而不选择他,那个人真的不会后悔吗? 喧闹的会议室里,薄苏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夏野身上。 夏野坐在会议桌的最上首,垂着头,手肘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说话,不经意间露出几分百般聊赖的味道。 他觉得很无聊。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薄苏的心陡然多跳了一拍。果然,夏野与其他人不同,是跟他同频率的人。 薄苏凝视着他,在这群人吵出个结果之前,他还有很多时间去看他。说不定某一刻神明显灵,夏野会意识到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 会议室的扶手椅宽大,遮住夏野大半腰身,更显得少年身形单薄,平白无故多出几分病气。 薄苏想起他在暗室中爆发的那一阵咳嗽,无法抑制的病痛,脸上浮起的红晕,无一不让他觉得夏野需要他的保护。 会议桌上吵得愈发热烈,兴奋的人类释放出过量的二氧化碳,令整个会议室里的空气都变得浑浊了起来,薄苏有一种冲动,站起来,带夏野出去透透气。 在他准备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他看见有人从扶手椅的下方,朝夏野伸出了手。 是池昼。 男人的动作很自然,像是做过千百遍那样,绕过扶手椅的遮挡,握住了夏野的手,轻轻捻了捻他的指尖。 夏野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侧过身,抬眼看着他,悄声问:“什么事?” “差不多就可以了,”池昼语带笑意,“别让他们一直吵下去。” “你不是觉得挺好玩的么?”夏野说,“一群人为了一件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他们声音很低,带着点漫不经心。 尤其是池昼,冷眼旁观着所谓的同僚,好像是在看戏。 薄苏紧握着拳头,别人听不清楚,但作为仿生人,他完全可以听见这个会议室里所有人说的话。生平第一次,薄苏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可以,他不想听见他们熟稔的交谈。 在夏野和池昼之间,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城墙,将别人隔绝在外,只有他们两人置身其中,眼神和语言都是那么肆无忌惮。 池昼把玩着夏野的手指,姿态懒散,问他:“你心里我就那么坏?” “不是么?”夏野斜了他一眼,“你才是差不多就行了啊。” “我有做什么吗?”池昼满眼无辜,“是他们自己要吵架的。” 夏野反手握住他的手,狠狠捏了一把,哨兵指节坚硬,反倒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点红痕。 “硌到了?”池昼连忙将他的手包进掌心,轻轻揉捏,“那么用力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哨兵的骨骼会强化到什么程度……” 夏野闷声不语。 池昼终于在这种对峙里败下阵来,无奈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