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他平时不一样,大多数时候,夏野都是游刃有余的模样,现在却显露出了些许勉强。 池昼的脚步停下,他也跟着停下了,轻轻喘了两口气,像是如释负重。 “你发现了?”夏野问。 他不再掩饰,放松对肢体控制的刹那,夏野的膝盖已经不由自主的一软。 池昼不露声色的揽住了他的腰,任由他将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自己手臂上。 夏野缓缓舒了一口气,睫毛微微颤了几下,弧度微小,如果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来。 控制室内,简飞仰透过窗口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还说他看错了呢,这都抱上了。 他正想说点什么,眼睛一暼,却看见庄佳薇跟他看着同样的方向,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简飞仰正想开口,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看着庄佳薇的眼神,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怎么说呢,就感觉这不是他能管的事儿。 - 夏野几乎是半靠在了池昼的身上,极其暧昧的姿势,实际情况却跟暧昧没有半点关系。 他的四肢几乎没有什么力气,连支撑自己都觉得费劲。 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从控制室里走出来,刚刚那一小段路,已经耗光了了他的力气。 走廊剩下的距离不长,平时最多走两分钟的距离,这次却感觉分外漫长。 有好几次,池昼都想将恋人直接抱起来。只是想到夏野未必愿意,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少年的脚步简直可以用摇摇欲坠来形容,宽大的外套下,他抓住了池昼的手臂。 力度很大,他平时不会这样。大多数时候,夏野是极为独立的人,像是这样——几乎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恋人的身上,是少见得不能再少见的情况。 池昼低头看了一眼,夏野的指尖泛着一点白,骨节轮廓分明,从那双手上,传递来的是强烈的依赖。非常少见,从他们交往以来,或者说是认识以来,这种情况屈指可数。 不太妙。但他确实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痛吗?”夏野问。 声音不大,甚至有点颤,但他还是抬起了头,望着池昼的眼睛。 还没等池昼回答,夏野手上的力度已经松了一点,连靠在他身上的身体也直了起来,好像是要离开一样。 “……” 一时间,池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痛。” 他的声音有点生硬,听起来不像平时那么温柔。 在夏野松开手之前,他又将人的手按了下去,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这种时候不用这么体贴。” 夏野的手被他摁在自己的手臂上,透过单薄的衬衫,热度源源不断的传递到他的掌心。 “用不着管我痛不痛,”池昼忽然抬头,扫了一眼控制室的窗口,“如果我说痛,你就要松手吗?” 顺着他的动作,黑龙忽然从走廊外席卷而来,以身躯圈住了夏野。 “……我没那个意思,”夏野皱着眉,“这是干什么?” 池昼没有说话,但黑龙身上源源不断涌出的精神力已经回答了他。 属于池昼的气息包裹了他,雪松清冽的味道充满了整个走廊,安心感裹挟着软弱的依赖,没有预兆的侵袭了夏野。 “没什么,”池昼说,“只是想让你舒服一点。” 黑龙圈住他们的动作温柔而笨拙,看得出来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一双金色的眼睛十分茫然。 池昼打开休息舱的门,不等夏野说话,便将人一把揽进了卧室。 “你也不用……”夏野话说到一半,就被他狠狠箍住了腰,“池昼?” “什么我不用?不用管你?让你好好睡一觉,一切就好了?” 池昼嘴上语气不太好,动作却是温柔,把人往沙发上一带,本想让他长个教训,但看见他那双茫然的眼睛,又不忍心了。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勉强自己,你一次都不记得吗?” 最终,池昼无奈的低头,在他没有血色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还装,想连我也骗过去?” “我没有,”夏野声音很低,“我只是不想让外人看见我这样。” 控制室里,星图轨道计算的后半段时,他确实有些勉强。不过,夏野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顶多只是精神力消耗的问题,不会受伤,更不会有生命危险,支撑着完成计算完全是为了效率考虑。 如果当时不完成,整个运算就会功亏一篑,怎么看都不划算。 至于他自己……反正休息一下就好了。 刚刚他撑着控制台,借力站在那儿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要装得若无其事来骗池昼,只是觉得没必要让人担心。 夏野靠在沙发上,或者说躺在池昼的怀里,清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池昼,你也会生气啊。” 夏野弯了唇角,看起来心情不错,连带着眼底的疲惫都变淡了不少。 “我还以为你永远那么温柔呢。” 池昼愣了一下,空气中呼啸的狂风停息了一瞬,逐渐变得和缓了起来,连黑龙都悄悄藏起了尾巴,好像有点心虚的样子。 “干嘛啊?”夏野觉得有些好笑,“我又没在怪你。” 细小的风围绕着夏野,如同一双双温柔的手,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在求饶。 “我不该对你生气……”池昼说,“在你不舒服的时候生气,这是我的错。” 他的语气低下去,像是有点不知所措。 池昼很少这样说话,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大多数时候,他说话的语气笃定而沉稳,充满了上位者的压迫感,并非是因为权势不考虑他人的那种压迫,而是一种满不在乎的压迫。 无欲则刚,池昼完美的执行着这项法则,只要不在乎任何人,就没有什么事物能伤害他。 更枉论控制。 但是在夏野面前,这种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野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俯首称臣。 “都说了没在怪你,”夏野笑意更浓,“我只是有点累,没有勉强自己,知道了吗?” 池昼上下打量他一番,少年脸色比平时苍白几分,唇上没有什么血色,显露出些许病态,但眼睛却是亮得不可思议,有几分神采飞扬的味道。 “真的?”池昼不放心的确认。 “真的,”夏野索性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颈,“我又不是瓷娃娃。” 池昼的身体僵了一下,夏野的皮肤比一般人凉一些,指尖没有什么温度,被他抱住的时候,像是抱住了一块冰冷的玉石。 但他还是觉得热。 一种很难形容的热,不是因为环境的温度,也不是因为恋人手上的温度,而是来自于夏野的动作。 夏野正在盯着他,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