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痛快!’ ‘我来世要做天空中翱翔的鹰,吃最美味的兔子,淋最痛快的暴雨,从不为了谁而活!’ ‘这宫里待久了, 人就会变成鬼, 小霜儿,你是我见过最干净的姑娘。’ ‘北疆的风沙都带着烧刀子的凛冽,若有机会,我带你去看。’ ‘我要从这吃人的宫里飞走, 小霜儿, 一起吗?’ 为什么飞不出去……为什么她穷尽了所有的力气, 还是飞不出去…… 纤瘦苍白的手腕重重跌在了地板上,污黑的血缓缓蔓延开来, 染透了那片无暇的白。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 照亮了瓷瓶上描绘的燕子。 门内瓷瓶落地的声音清脆又沉闷。 梁烨站在门口神色难辨, 王滇拢了袖子, 看着后院外那片望不到尽头的林子, “以谈亦霜的心思, 不可能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去给充恒下毒, 不过是一心求死,她说的话不可尽信。” 梁烨沉默地看着远处的长天,“朕不是在怪你杀了卞凤。” “我知道。”王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了几只低空掠过的燕子,“你心狠,我手辣,谁也别嫌弃谁。” 梁烨扯了扯嘴角,“朕当年抱着充恒去找她,她给朕喝了碗牛乳羹。” 王滇收回了目光,微微偏过头,一副准备耐心倾听的打算。 “但朕不喜欢。”梁烨冲他笑了一下,“上一碗朕喝的牛乳羹里面掺了砒霜,肚子疼了好几天。” 王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崔琦许久没有再传信来,我们该回去了。”梁烨移开目光,转身下楼。 王滇从后面跟了上来,隔着宽大的袍袖,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同他一起走向了马车,“宫中做的牛乳羹味膻,我改了方子,阿寰跟充恒都很喜欢。” 梁烨偏头看他。 王滇抬手使劲揉了揉他的头,笑得温柔又恶劣,“回宫给你做。” 梁烨轻笑了一声,低头让他更容易摸到,“好。” —— 大都,皇宫。 梁寰坐在地上搭着积木,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吧嗒吧嗒跑到了轮椅后面躲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放下的块圆积木。 崔琦转头看向瑟缩成一团的小孩儿,努力用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冷漠,“阿寰,出来。” 梁寰小声地问他:“是阿叔回来了吗?” “不是。”崔琦说:“你想你阿叔了?” 梁寰用力地点了点头,“阿叔是……最不凶的人。” 崔琦淡淡一笑。 梁寰皱起了小眉毛,“爹爹是第二最不凶的。” 崔琦愣了一下,看着他稚嫩的脸庞,“过来,让爹好好看看。” 梁寰抱着积木慢吞吞地蹭到了他面前,怯生生地望着他,见他只看着自己不说话,低头兀自玩了一会儿小积木,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膝盖,苦恼地问:“阿叔说爹爹的腿受伤了,什么时候能好?” “嗯?”崔琦疑惑了一声。 “阿叔说会好。”梁寰笃定道:“爹爹会跟梁烨一样,带着我飞。” “没大没小,你要喊父皇。”崔琦说。 “阿叔说不愿意可以不喊。”梁寰张口闭口都是王滇,并且对他哄小孩的话深信不疑,“十九叔只会欺负我,打不过我还反悔,我不要他做爹爹。” 崔琦问:“你想让王滇做你爹爹?” “王滇是阿叔,阿叔不能做爹爹。”梁寰不赞同道:“阿寰的爹爹只有你一个。” 崔琦沉默了片刻,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阿寰,你想不想阿叔?” “想。”梁寰用力地点头,“阿叔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崔琦说:“我让人带你去找阿叔好不好?” “真的吗?”梁寰眼睛亮了亮。 “真的。”崔琦看向门口,“百里大人,进来吧。”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崔大人。”百里承安行礼后抬头,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小太子的脸,人就已经藏到了轮椅后面,只露出了小半截白色的袍角。 “百里大人。”崔琦拱手还礼,神色肃然道:“如今皇宫内外都是世家的眼线,太子便交给大人了,大人可一路往东,万望将太子交到陛下手中。” “崔大人放心。”百里承安温润的眉眼透着坚定,“辛苦崔大人在宫中同卞沧周旋。” 梁寰罕见地没有哭闹,只是被换上小太监穿的衣服时,紧绷着小脸望着崔琦,想喊爹爹却又碍于有其他人在场,眼睛红彤彤地攥紧了自己的小袖子。 “太子殿下要好好听百里大人的话才能找到你阿叔。”崔琦神色冷淡道:“去吧。” 梁寰被百里承安牵住了小手,圆圆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瘪着嘴要哭不哭地望着崔琦,大概是极不情愿的。 “臣崔琦恭送太子殿下。”崔琦冷漠地对他行了个礼,便无情地将轮椅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太子殿下,我们该走了。”百里承安看了崔琦一眼,伸手将梁寰抱了起来,只走到了宫门,就被小太子哭湿了半只袖子。 百里承安拿着手帕给小太子擦了擦眼睛,无奈笑道:“殿下原来是个小哭包啊。” 梁寰抽了抽鼻子,泪汪汪地看着他,“帕子……香香的。” 百里承安愣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将帕子塞到了他手里,温柔笑道:“香香的就送你好不好?乖乖的跟着我不要出声去找你阿叔,嗯?” 梁寰抓着帕子用力点了点头,“找到阿叔就……回来。” “这里是殿下的家,”百里承安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殿宇,神色沉了沉,声音冷冽道:“自然要回来。” 紧闭的殿门被轰然打开。 凌乱的脚步声瞬间占领了整座空旷的大殿,有人踩着官靴踏入,看向殿中孤零零的轮椅和轮椅上冷若冰霜的人。 “崔大人。”年轻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带上了几分尚显稚嫩的压迫,“还请你将太子殿下交出来。” 崔琦把玩着手中圆润的小积木,抬眼看向逆光而站的年轻官员,声音里说不出是意外,还是不出所料,只是带上了淡淡的嘲讽,“荀阳?” 第156章 辈分 充恒是在他们离开川南的第三天醒的。 王滇开门时, 被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少年吓了一大跳。 “主子——”充恒喊了一半发现自己喊错了人,尴尬地动了动嘴,垂下头不说话了。 客栈被包圆了, 暗卫都被吩咐到外面, 王滇偶尔也不戴面具透透气, 见他闷不吭声跪在门口,撩起袖子坐在了门槛上, “你主子喝了药, 这会儿正睡着呢。” “主子的伤好些了吗?”充恒问。 “肚子被人捅了个对穿,我说好些了你也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