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各地朝岛上围拢,形成了今日的围绕在他身边的宁静祥和。 一切都和宁秋砚原先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是先有了大宅,才有了选择这里偏安一隅关珩。而是先有了想要孤独避世的关珩,才有了如今的大宅,有了如今的渡岛。 人们向关珩靠拢,再慢慢散开。 花的时间是两年,七年,五十年,或者一辈子。 来来去去,不知道已经多少个春秋。 只有关珩还在原处。 “陆千阙!”顾煜在另外一边喊,人爬在梯子上,手臂却够不着长长的书架,“帮我拿一下。” “好。”陆千阙便去了。 顾煜要看一本旧书,不知道是讲什么的,只是觉得书脊好看,拿了一本还要一本,陆千阙就有点不耐烦,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 宁秋砚默默地学习了标本整理,小心地将它塞回书架。 望着整面墙、整间房子的藏书,他在想都有哪些是关珩看过的。 时间这么长,应该都看过了吧。 寒假长达一个半月。 宁秋砚从来没在渡岛住过这么久,脱离手机电脑、摒弃所有在外面世界会有的杂念,日子一下子就过得慢了下来。 春节过后,一切都恢复平常。 大宅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不透入一丝日光,关珩不再在白日里沉睡,陆千阙也没有。 四个人一起阅读,画画,打游戏,也看电影。 还玩了牌。 关珩的牌技很好,打牌时不怎么爱说话,顾煜在陆千阙那里学了两招,特别爱演。有他俩活跃氛围,同样话不算多的宁秋砚也不显得沉闷。 宁秋砚不会打桌球,也不会打牌,关珩坐在他身边,温和地沉着声音,一点一点地教。 他们不赌钱,赌画脸。 顾煜的脸画得最花,大喊不公平:“先生每次都帮小宁哥哥看牌,教几次就行了,哪能老是教!” 陆千阙脸上也画了几笔。 宁秋砚的脸上也有黑漆漆的线条,但竟然比陆千阙要少。 陆千阙笑着,也不阻止顾煜,看来同样对关珩的偏心很有意见。 宁秋砚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把手里的牌本来很绝,干脆全都放了回去,红着脸说:“那重新来吧,从这把开始,我不让先生教了。” 关珩脸上最干净,懒散地朝他抬眼皮:“你确定?” 两人靠得很近,姿态亲密。 明明没做什么,顾煜心中却冒出点狐疑,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我确定。”宁秋砚说,“规则我都差不多记住了,应该没问题的。” 关珩:“好。” 陆千阙适时出声:“咳,那您和小宁得分开点儿,否则容易作弊。” 关珩便坐直了身体,与宁秋砚有了距离。他亲自洗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白皙的指尖冷淡,硬是将这副普通的扑克身价抬高了十倍不止。 牌发到各方手里,宁秋砚的这一手牌很一般,毫无悬念地输了。 顾煜笑嘻嘻地拿着眉笔在宁秋砚的脸上画,几局输下来,宁秋砚左右两边脸分别三根胡须,让顾煜都奇道:“小宁哥哥这样好像猫——不,好像小狗哦。” 陆千阙大笑,连关珩都笑了。 已经输红眼的宁秋砚:“……再来。” 作为最大的赢家,关珩的牌技再好,最终也没能逃脱一把烂牌的命运。 关珩输了。 顾煜热衷于给输家画脸,这次轮到了关珩,他却不敢动手,眼巴巴望着陆千阙。陆千阙稳坐如山,对他眨眨眼睛,他便猛地反应过来,将笔塞给宁秋砚,人小鬼大地说:“小宁哥哥画吧,你离先生最近!” 宁秋砚:“……” 他攥着眉笔,回头看向关珩,感觉眉笔烫手。 关珩坐着不动,好似在等着他。 即使坐着,宁秋砚也比关珩略低一点点,凑过去时视线是稍稍往上的。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尾微微下垂,这样的角度看人总会让人觉得单纯,尤其是现在还配了狗狗胡须。 房间里的灯光是暖色调,明亮,却又带着属于夜晚的迷醉感。 外面正是白天。 宁秋砚很专注地看着关珩脸上的某处,喉结上下滑动,他抬起手,眉笔触在冷玉似的皮肤上,留下黑色痕迹。 被冒犯的关珩眼睫低垂。 两人身上都染上了暖色晕影。 陆千阙忽然捂住了顾煜的眼睛。 一点黑色痕迹被拉长,仿佛雪地上出现的一道墨印。 画完了。 宁秋砚视线移动,与关珩的撞在一起,在那双总是沉而黑的凤眸里看到了纵容。 “咚——” 有鼓在响,伴随从心脏里倾泻流出的美妙音乐。 * 陆千阙带着顾煜在初五的夜晚离开,临走前特地和大家告别。 白婆婆给顾煜做了很多点心让他带走,由于不想去外地读书,顾煜走的时候没忍住还哭了一场。 车子载着他们绕过大宅下方的喷泉,进入森林,去往离这里不远的停机坪。明亮的车灯投射出光束,像在黑暗中穿行的野兽,很快便被茂密的森林掩盖,看不见了。 宁秋砚没有去送他们。 彼时他在三楼卧室里,在那张灰蓝色大床中央。 因为上一次宁秋砚被松开桎梏后对关珩的亲近,造成了情况有些许失控,近一周来,他们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现在也没做什么。 宁秋砚只是跪在柔软的床垫上,任关珩从床的另一侧过来,抬着他的下巴亲吻。 床垫因两人的重量下陷,微微朝一个方向倾斜。 宁秋砚身体滚烫,人很软,有点跪不住。 他被关珩捏着下颌,人动不了,嘴巴也根本无法合拢,嘴唇、下巴都是一片湿漉漉的,关珩终于放开他时,他的下颌满是指痕,眼尾都红了,看着有点可怜。 那脖颈上还有前几天留下的两个小血洞,淡得快要消失了。 他们分开了一点距离。 宁秋砚的手一直都轻轻地抓着关珩的衣摆,明明面对的是吸他血的恶魔,却偏偏毫无保留地信任着,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 同时,将那一处衣料都抓皱了,他也很乖地没有越距。 宁秋砚是承受者。 接受关珩的亲吻,拥抱,以及给予他的一切。 因为亲吻,关珩的嘴唇也呈现出平时所没有的艳色,只是那双眼睛还是幽黑森冷的,皮肤也白得毫无血色,看起来别有一种异样的吸引力。 “宁秋砚。” 只听关珩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嗓音喑哑。 接着,又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重复安全词。” 宁秋砚脑中“嗡”了一声,立刻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他愣愣地看着关珩,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