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这个小白脸。”红衣男人龇牙咧嘴地捂住脖子, 带一大群官兵给南院楼下死死围住,冲为首的那个就指点着还没下楼的赵陵承,“这小子无缘无故来闯入伤人, 蓄意惹事,你快看, 凶器还在他手里握着, 合该给他抓起来!” 南院是整个砚州城的纳税大户, 连知府大人都有交待对南宫公子客气一点儿,官兵中为首的大胡子想都没想,立马朝赵陵承招了招手喊话:“哎, 小子, 说你呢, 赶紧下来!听见没有?” “你敢吩咐我?我从小到大, 连父……亲的话都不听,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赵陵承背着手根本没动,只略微勾了勾唇,“你自己没腿吗?怎么不上来?” “小子,你说什么?”大胡子气了一噎,猛地把刀抽出来,远远横在赵陵承眼前威胁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凭什么?”赵陵承想池镜已经想到魔怔, 不由自主就揣着手学她说话抬杠道, “你让我说我就说啊?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小子?你说什么?”大胡子果真理所当然地被彻底激怒了, 拿刀尖直直冲着赵陵承, “你故意想找死是不是?” “那当然不是。”赵陵承继续趾高气昂,眯起眼睛反问大胡子,“先别急着吓唬人。” “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大胡子是看过些话本的,知道一般人不会轻易说这种大话,瞅见赵陵承这么气定神闲、还胸有成竹的样子,稍稍一思忖后、差点把刀砸了,赶忙有些惶恐地退回去、低声问着红衣男人:“嘶……那他、他到底是谁啊?” “我不知道啊。”红衣男人满脸茫然,摊了摊手老实回话说,“我没问啊。” “再说这小子,他也没自曝名姓啊。” “怎么着?”赵陵承双手扶着栏杆,任由大胡子和红衣男人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等到他彻底没耐心了之后,出口打断道,“你倒是,敢不敢上来啊?” “官爷?” 赵陵承在京城时就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被他突然声略带戏谑地叫了声“官爷”,大胡子都没来由地双腿一颤,勉强稳住气势说:“上,上就上!” “放肆!” 但还没等大胡子的一只脚踏上楼梯,郑景仁就直接踹门闯了进来,当即发出声雷霆怒吼—— 然后他就到了极限,再也说不了别的了。 小厮打扮的阿胖阿瘦见状,赶紧接上:“你可知道我们家殿……咳。” “大人,是谁吗?” 大胡子:“……” 你自己好像已经说,是大人了。 “我们大人,乃是……” 阿胖嗓门更大,他一边在嗷嗷喊的同时,阿瘦赶紧从随身包袱里开始翻翻找找,扒拉出来皇帝早就备好的文书和官印,跟众人展示了一番后便开始念:“京城派遣来的正七品监察御史,沈城!” 赵陵承对自己的假名字听着也觉得很别扭。 不过话说回来,老头子给他造假造的也太不走心了,直接用了他母后的姓氏,再把他原本的“承”换成“京城”的“城”。 “京……京城来的监察御史?京官?”砚州离京城算是天高皇帝远,大胡子也不管是几品,只知道京城派来的官儿都很厉害,说不准连知府都能办则办,双膝一软直接给他跪了,“拜见沈大人,下官有眼无珠、有口无心,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沈大人万万不要见怪……” “哼。”赵陵承扬了扬他原本无比高贵的头颅,显然对皇帝安排的七品小官身份不太满意,只能稍稍勉强地接受一会儿,转身朝楼下走去,将袖子一甩、语气平淡地说,“算了,先起来吧。” “咳,沈、沈大人……”红衣男人是懂见风使舵的,在知道赵陵承的身份后连脖子也不疼了,语气都缓和了,甚至还谨慎靠过去、对着赵陵承贴心打听说,“沈大人您早说您的是京城来的,要找谁不就行了吗?我们都能办,能办。” “沈大人要找人?”大胡子赶紧接过来这个话头,也殷勤插了句话说,“大人要找谁?小的大可以帮您去……” “哎,不用了。”赵陵承抬手制止、舔了舔唇、摇头晃脑地放浪道,“刚进城的时候看上个姑娘,生得甚是美貌,本想抓到房里去泄泄火的,没想到不巧让她给跑了,那算了吧。” “你们知道,本官,一向不爱强人所难的。” 郑景仁、阿胖阿瘦:“……” 别的不说,他们殿下学起来好色纨绔,还真是有那么一套的。 “知道,知道知道。”大胡子才不管那么多,立马拱拱手对着赵陵承就拜,“大人您一看就是两袖清风,贤良睿智的好官!” “嗯,算你有点眼力见,罢了。”赵陵承直身背着手,带着阿胖阿瘦就要往外走,“真是扫兴。既然姑娘没逮到,便带本官去见见你们石知府吧。” 赵陵承其实已经偷偷注意到,大胡子冲官兵那边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人悄悄跑回衙门跟石知府报信。 “监察御史?”正在喝甲鱼汤的石知府双目瞪了瞪,差点给自己呛死,“怎么又来了?” “快,快快快,快把这些吃食都撤了,撤了,把那些萝卜白菜土豆换出来,快快快点儿!” “大人您暂且不用慌,小的刚刚都听人说了。”石知府的师爷看顾了下左右、低声跟他附耳道,“这个姓沈的御史,那个小白脸,也不算什么好东西,是个名副其实的好色之徒!他方才还为了逮个美貌姑娘,追人家追到了南院……” “呦,石大人,在下来得不巧了,你在用饭啊?”师爷刚刚絮叨完,赵陵承早便迈着他的长腿进了正厅,见石知府摆了满桌的水煮白菜、腌萝卜、清汤面后,意味深长地笑道,“石大人整日就吃这些东西?那可也是够艰苦的。” “是啊,不过沈大人言重了,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石大人咬咬牙,忍着把他平时闻都懒到闻的萝卜干一口吞下,还是被噎得不行,“既然当了父母官,就要为民做主,自己吃点苦,不算什么。” “石大人,所言甚是。”赵陵承点了点头,斜倚在太师椅上,把大腹便便石知府从头打量到脚,“奇怪,石大人天天吃这没油水的菜,可也没见瘦啊。” 石知府:“……” 你多冒昧啊。 “石大人,在下不是太会说话,爱开玩笑。”赵陵承仿佛根本看不出石知府的尴尬,理直气壮地说,“还望你、莫要介意。” 石知府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最终还是礼貌道:“不碍事,沈大人确实很会开玩笑。” 赵陵承转过眼,随手把玩着桌面上一个雕镂的羊脂玉鼻烟壶,用两根指头捏住仔细打量:“石大人这小东西,倒还挺别致的。” “沈大人看起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