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似乎在和人争执。 她小跑过去,就见方来低着头靠墙而立,陈黎坐在租来的轮椅上,小脸气得通红,眼眶都泛红了,拍着扶手说道:“老娘疼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有时间陪别的女的!” 四周是往来的病患和家属,好奇地回头围观他们。方来沉默不语,苏青杳过去忙问:“怎么回事?” 两个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难地笑了笑,尴尬地看向陈黎。 陈黎眼眶噙着泪,指着方来喊道:“杳杳,你帮我评评理!这个家伙迟迟不来,原来是送女同事来医院,陪女同事先去看医生了!” 这话把苏青杳和楼祁都听愣了。 怎么回事?你方来浓眉大眼的,怎么也搞这种事? 苏青杳瞪大双眼盯着方来,顿了半秒,忽然扭头瞪了眼楼祁。 楼祁被她瞪得莫名其妙,无辜地指着自己。什么意思?事儿是方来干的,怎么迁怒于他? 怕陈黎情绪激动影响伤势,苏青杳把水递给陈黎让她喝口水压压惊,X光片出来,她推着轮椅将陈黎送去复诊。两个同事趁机和苏青杳告别,将陈黎交给她,赶紧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幸好最后拍片结果显示只是骨裂,不需要动手术。打石膏的时候,陈黎情绪激动,每句话都在骂方来。 诊室外,冰冷的瓷砖墙面,楼祁和方来并排靠着墙,听着从诊室内隐约传来的咒骂声,不约而同拧紧了眉。 淡淡瞥了眼身边的方来,楼祁低笑一声,直视对面的白色墙面,语气轻蔑:“现在脑子不清楚,以后失去了可别后悔。” 这话虽然是对方来说,但听着却更像在骂自己。 从汇合后就极少说话的方来乍一听见自己顶头上司这话,瞪大双眼,脸倏地涨红,语无伦次地解释:“楼总,李彤彤急性肠胃炎,我正好要来医院就顺便将她送过来。但她一个人,痛得没法挂号,我才多耽误了一会儿……” “停。”楼祁抬手止住他的着急解释,抬眼眼神不咸不淡地看他,“我可不是你女朋友,你没必要和我解释。” 方来眼神一怔。过道内,有佝偻的老人被亲人扶着缓缓经过。方来喉结滑动,忽的颓丧地低下头。 “楼总,我知道了。”他是个聪明人,一瞬间就明白了楼祁的意思。 做好事帮同事忙没错,但他错就错在没有将陈黎放在第一位。无论如何,他应该先知会陈黎一声,而不是让她着急地等自己,胡思乱想。 楼祁不置可否,从兜里找出一盒烟,想到这会儿是在医院,又默默将烟盒揣回兜里,找出一颗薄荷糖当戒烟糖,剥下彩色的透明糖纸,将薄荷糖扔进嘴里。 凉意瞬间冲击大脑神经,他牙齿间用力,咬碎薄荷糖,糖碎成几块,冰块似的凉得楼祁舌尖发麻。 他轻啧一声,声音带着漫不经心:“自己要明白,谁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 方来听了点点头,若有所思。 诊室门被人从内打开,方来立刻迎了上去。苏青杳推着轮椅出来,陈黎噘着嘴,眼角还带着泪,腿上打了个厚重的石膏。 苏青杳默默看了眼楼祁,对方来说道:“你好好跟她解释。我要回一趟基地,顺便把阿黎的包带来。” 刚才楼祁的话,她其实听到了。 他看似在教训方来,实际上根本就是在提醒自己。 将陈黎交给方来,小情侣之间的矛盾就由他们俩自己去解决。 两人往停车场走去。医院人很多,此时停车场车子满满当当,楼祁开车出库的时候,车后有辆白色轿车正等着空出车位来。 苏青杳看了眼车外,天色开始变暗,傍晚落日的过程很漫长,这会儿接近五点半,日光隐约带着橙红色。 她想起楼祁一口没吃的午饭,愧疚地说道:“你先去吃饭吧,我等会儿自己找车去基地。” 因为大巴车来回一趟很费劲,陈黎受伤的时候,刘博士干脆让所有人都搭大巴车回城了,等入了城就自觉下车,留了两个同事陪陈黎到比较偏僻的医院。 这会儿基地就算有人留守,也没车进城。 可是陈黎的包和钥匙都落在基地,苏青杳今天必须回去取。 基地在沙漠里,煌城的出租车是没这个能力驶入沙漠的。 楼祁听她的话乐了,嗤笑一声:“你还有什么方法能去基地?” 苏青杳轻咳,没接茬。 “我现在不饿。苏老师,等会儿晚饭你请客吧。”车子停在门禁前支付停车费,楼祁侧过头,对她抛了个带笑的眼神。 苏青杳摸摸鼻子,小声问:“今天真的谢谢你,你想吃什么?” 车子驶出医院,往城外国外驶去。 楼祁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撑在门边,低声回了句:“吃你。” 苏青杳瞪他:“……” 他低低一笑:“……爱吃的就行。” 国道两侧,一望无际,枯黄的戈壁滩,路边间或有几棵大树,进入十月,树叶也几乎落光,留下枯干老树和长河落日。 车子一路疾驰,在前方岔口拐弯,进入沙漠路段。 大概行驶了十来分钟,目视可及的天际线似乎隐约有一片绿茵茵的土地,在半空中。景象稍显模糊,像是有一片薄雾蒙在那片绿洲之上。 明明没有起风,那片绿洲上的草丛却莫名开始摇曳。 两人都看见了这片景象,愣了几秒,才忽的反应过来。 苏青杳眨眨眼,惊讶地喊:“海市蜃楼?” 沙漠里的公路笔直朝前,往那片空中绿洲行驶,但并没有拉近分毫距离。 楼祁点点头,语气也显得有些激动:“的确是。真难得,我们居然有机会看见海市蜃楼。” 风中的绿洲似乎一望无际,隐约可以看见有牛羊在绿洲之上缓缓踱步,惬意的吃草,甩着尾巴。 苏青杳看得入了迷,好半晌才想起来拿出手机记录这神奇的一刻。 这片绿洲不在煌城附近,大概远在上千公里之外。它的规模比基地更大,植被更加茂密,高大的防□□像沉默充满生机的侍卫,拦在绿洲之前,和沙漠之间泾渭分明。 她内心莫名澎湃,眼眶生理性地泛热,小声感慨:“要是有朝一日,这片沙漠的那个位置,真的有一片这么漂亮的绿洲该多好。” 楼祁清楚她的内心所想,她是真正热爱这片沙漠的人。 车速微妙地放缓,他想替她将这片海市蜃楼留得更久一点。 就算是一场梦,也能更漫长。 “我相信,假以时日,理想终能成为现实。”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无穷又温和的力量,仿佛一双大手温柔地托起她,让她踮起脚尖就能触摸到天空。 苏青杳进入基地以来,见过身边同事的气馁和退缩,也听过周围当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