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不许你们带走他!” 眼尖的人一眼认出,这位就是陆家那个自小被惯坏的纨绔子陆晞。 陆大学士德高望重,老来得一子,全皇城都看在学士府的面子上让着这位陆公子,两个军中士兵也不敢真对陆晞动手。 “把陆少爷捆回陆府。” 下令的是云清则,他从醉花楼里走出来时,围观的群众忽然喧哗了一阵——实在无法想象云清则这样光风霁月的人会从秦楼楚馆出来,尽管所有人都清楚他是来公干的。 少帅之令等同军令,士兵上前要将陆晞带走,陆晞护着那个小倌,冲云清则喊:“你的字还是我爹教你认的,你敢捆你恩师的儿子?!” “替恩师教训儿子,是我分内之责。”云清则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重复命令:“把他捆了,再把细作押回大营受审。” “你…你敢!”陆晞眼看士兵围过来,他身边带的人都被云清则给制住了,现在是孤立无援,那些袖手旁观的人还在看他的笑话。 他挺身护住小倌,云清则眼神一凛:“陆晞,离他远点!” 陆晞不听,他辩解道:“他只是个弹琴的!他不是你说的什么细作!本少爷才不会认错人!” “陆少爷。”那小倌忽然在他耳边道:“你真是好人。” 紧接着,一把冰冷的匕首就抵上了陆晞的脖子。 陆晞:“……” 陆少爷沉默片刻,自小锦衣玉食哪受过这等性命威胁,他爆哭出声:“云清则救我啊啊啊啊!” 湛宸赶来看热闹时,正好撞上小倌挟持陆晞,他站在人群里,给云清则递了个眼神,云清则见湛宸在场,攥紧的手放松下来。 “陆少爷方才不是还嘴硬吗?现在求我,太迟了。”他一边说,一边示意湛宸静候时机。 陆晞见他如此绝情,心都凉了:“我要告诉我爹爹,你忘恩负义,背信弃义,卑鄙无耻……” 陆晞自小被大学士爹耳濡目染,一紧张就开始背成语,骂人也是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把那个细作小倌都听烦了,用夏国口音骂了一句:“闭嘴!” 他被激怒时露了破绽,人群里的湛宸拔出后腰别着的匕首往细作后颈扔去,细作只觉后颈一疼,手上立刻卸了力道,可陆晞吓傻了,还在背成语。 那细作死前,竟蓄起最后一丝力气,拿起刀往陆晞后心捅去,电光火石之间,云清则将陆晞一把拉开,徒手攥住那把刀的刀把,用两指的力道把刀震碎,又把刀片往细作眉心刺去。 细作腹背受敌,倒地死不瞑目。 陆晞吓得乱跳,云清则松开他,由着他丢人现眼。 这时得知消息的陆大学士匆忙带着家丁赶来,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上手狠狠打了陆晞的屁股。 陆晞硬是被爹这一掌和几声骂给弄得冷静下来,这时他才发现,云清则手腕被细作的刀割了一道伤。 这时湛宸出面,稳住了处死细作后的局面。 陆大学士忙拉着陆晞来参见淮王,陆晞的视线一直盯着云清则的手,看着就疼,但云清则居然面不改色。 “王爷,云将军,犬子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陆大学士忙着给儿子赔礼道歉,陆晞今日护着的可是个夏国细作,这罪名要是较起真来,那可是通敌的重罪啊! 湛宸和云清则都受过陆大学士的开蒙之恩,十分敬重他,又深知陆晞是个贪玩的纨绔子弟,此事只是被细作骗了还帮他数钱罢了。 陆大学士狠狠捏了一把冷汗,庆幸这事是在淮王手底下查的,要是落在东宫手里,陆晞这傻孩子不死也得脱成皮。他后怕不已,又狠揍了陆晞两下屁股,又说改日一定会去云府亲自道谢,之后果真让家丁用绳子把陆晞捆了再带回陆府。 湛宸看着这场闹剧,摇头嗤笑:“官宦子弟被亲爹当街打屁股,此事必定沦为笑柄,只怕明日都要传到父皇耳朵里了。” “陆晞这种小纨绔,本也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云清则一边处理手上的伤,一边道:“今日若不是怕他胡闹惹出事来,我也不用亲自走这一趟。” 湛宸看了看他的手:“你这可是为他受的伤。” “毕竟是老师的独苗,得护着呀。”这点小伤,云清则不太在意,他看了一下湛宸:“宫里的事我都听说了,王爷不在宫里陪贵妃娘娘,倒来街上看热闹。” 湛宸:“我若不来,谁给你打配合?” 云清则一笑:“你看我的热闹,我可也听了不少淮王府的热闹,怎么,跟质子…王妃闹矛盾了?” 他硬生生改了个口。 湛宸与云清则是发小,又是战场上的过命兄弟,生死之交,自然是坦诚以待。 回云府的路上,他将昨夜萧令弈说的事告诉了云清则。 云清则听罢道:“此事根结在于安齐澜是否真如萧令弈所言,隐姓埋名地活在某处,若他真活着,萧令弈便是真心要为宁家翻案,若不然,这也可能是他与东宫暗自合谋的圈套,可无论如何,这都是为宁国公一家翻案的唯一线索,所以殿下还是愿意信他,对吧?” 湛宸不太乐意承认,反问:“你怎么这么笃定?” 云清则道:“齐州旧案是贵妃的心结,也是殿下的心结,如今难得有了线索,王爷就算只是为了母亲,也一定会信,更何况如果你真的不相信,萧令弈早就被赶出王府了。” 湛宸的心思完全被他看透了:“既然如此,清则可否帮我?” 云清则笑道:“自当效劳。” 如今齐州旧案被翻,淮王府的一举一动惹人注目,湛宸便将此事交给云家,让云家派人去瓜州随城,秘密查访,看看是否真能找到活着的安齐澜。 “瓜州随城可是个大地方,人口总有十万,殿下只知道一个人名,恐怕不好找啊。” “…他昨日说要给我一副画像。” 云清则一听:“有画像就好办了,那画像呢?” 湛宸:“…昨日我把他禁足了,不知他还肯不肯画。” 云清则奇道:“殿下不是将他视为虞白月的替身吗?既然如此,你竟舍得罚他?” 湛宸反问:“从前白月在军中犯错,你可曾见我徇私偏袒过?” 云清则:“你是铁面无私,可萧令弈此番也不算犯错,只是惹上了嫌疑,如果安齐澜真的活着,他确实就是翻案的关键,王爷岂不是误会人家了?” 湛宸:“……” “如果真是错怪,我会跟他道歉。” 这时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人忽然都在议论同一件事。 “听说皇后昨日被雷劈了。” “这是能说的吗?” “严谨点,只是劈了宫殿,没有伤到人。” “这都是张家和东宫作孽的报应呗。” “张家早年在军中吃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