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来到树下……就堵住了我的去路,他……我极力挣扎,他就把我推下了水…” 袖下的手紧紧掐着掌心,他依靠掌心的疼痛来维持清醒,但说一句话都磕磕绊绊。 弱者总是容易招致怜悯,更何况萧令弈生得极好,他靠在湛宸怀里,是个十足无辜的受害者。 他倾诉自己想给贵妃做桂花糕,是令人动容的孝心。太子无缘无故避开所有人特意把兄长的正妻堵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欲行何事,令在场所有人浮想联翩。 张皇后眼见事态不对,立刻制止了湛宇再添乱,她反问萧令弈:“淮王妃口口声声说是太子推你下水,可有谁亲眼看见了?” 周遭所有人都缄默了下来,方才混乱时大声喊的那几个也不敢再出声——这个时候要是出面给淮王妃作证,等同跟皇后背后的党羽撕破脸,虽说张家这几年势颓,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谁也不想来赴个宫宴就招来本可以避免的仇恨,进而连累整个家族。 做出头鸟能有什么好下场?不如在人群里沉默着,看个热闹。 萧令弈要的证人是宏渊帝,若有其他人作证,那是最好,若没有也无妨,他本也不指望北微人能对他有什么公正的善意,今日之事,他所图的只是给宏渊帝一个惩治皇后太子的导火索。 可宏渊帝到现在还未露面,他怕自己算错了宏渊帝对湛宸的偏爱。 在一片沉默之中,萧令弈忽然听到头顶一道温沉的声音说:“我信你。” 即使没有证据,只凭他一面之词,湛宸都愿意选择相信。 萧令弈抬头和他的视线对上,又立刻垂眸避开,明明浑身发冷,心脏却像火一样炙热地舞动。 张皇后早料到无人敢出面作证,正得意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来: “我看到了!” 萧令弈一愣,在湛宸怀里转过头循声望去。 陆晞离开沉默的人群,走到张皇后和太子面前:“我看到就是太子推了淮王妃!” 湛宇怒极:“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在场还有许多双眼睛也看到了,王妃落水时,太子的手在推他,只是这些眼睛的主人不愿意开口,那就我来说!” 陆晞大声地,洪亮地作证:“我看到太子殿下不仅推了淮王妃,他还掐了王妃的脖子!我以我大学士爹的名声担保,今日我所言全都是真的!” 陆晞说完,转过身对萧令弈明亮一笑,十分耀眼。 萧令弈:“……”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被他大学士爹当街打屁股啊?! 湛宸看了看陆晞,心道伸张正义是很好,不过跟皇后明目张胆直接对着打擂台,回家肯定又要被大学士训一顿不懂事。 有陆晞开头,那些达官显贵的子女也嘀嘀咕咕地议论起来。 张皇后阴着一张脸,恶狠地看向陆晞:“陆大学士桃李满天下,门下英才倍出,唯独生出你这样的纨绔子弟,行事荒唐,不遵礼法,今日说这些疯言疯语,本宫不信,也做不得数!” “那朕说的话能不能作数?” 张皇后一怔,转身看到宏渊帝站在了她身后。 “陛下!?” 宏渊帝一来,在场所有人都跪下行礼,唯独贵妃懵懵懂懂地站着。 宏渊帝不仅不怪她,反而走到她身边,虽然没有过问,但显然是在留心观察,怕贵妃受了惊吓,见贵妃一切安好后,宏渊帝才对跪地的皇后说: “今日是你生辰,非要闹得如此难堪吗?” “陛下……”张皇后急忙解释说:“是东烨的质子先挑的事,污蔑太子挑拨皇家关系,臣妾才动了怒。” 她刻意提起萧令弈的质子身份,好让人以为这是萧令弈在挑拨皇家关系。 “污蔑?” 宏渊帝看了一眼靠在湛宸怀里的萧令弈。 萧令弈察觉到皇帝的视线,装作胆怯地把脸埋进湛宸怀里,湛宸察觉到他怕——也不知是真怕还是假怕。无论如何,他抬手护住了萧令弈,替他挡开了皇帝质问的视线。 看见这一幕,宏渊帝暗暗叹息一声,道:“朕方才过来时,也亲眼看见是太子动了手,把他的皇嫂推入了玉水湖。” 张皇后:“!!!” “朕做证人,皇后可有异议?” 张皇后:“陛下,宇儿是您的儿子……” 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他国质子让自己的儿子下不了台面!? “身为君王的儿子,本该克己复礼,为臣民表率。可这些年,你纵着太子在外胡作非为,横行无忌,朕碍于皇室颜面,从未苛责,可如今,在皇宫里,在朕的眼皮底下,你教出的儿子敢对皇嫂动那些心思,还伤了人险些要了他的命,皇家脸面都被丢尽了,皇后,你又该当何罪!” 张皇后跪在地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来皇帝偏爱的不是萧令弈,而是湛宸。 今日这样的局面,宏渊帝就是真看见了也大可以装聋作哑,把此事揭过,只要湛宇没有被明着指责,那今日之事就会默认为是萧令弈的错,淮王府脸面上不会太好看,却能保住储君和皇室的颜面。 可宏渊帝何其偏爱湛宸,居然当着这么多外臣的面,明言指责太子对皇嫂有不轨之心,他撕了东宫的颜面,把淮王府护得好好的——这让皇后怎么如何自处! 湛宇跪着走到宏渊帝脚边:“父皇!今日之事都是儿臣的错,您别责怪母妃!” “你知错是吗?”宏渊帝俯视着湛宇,说:“那你现在,就去给你的皇兄赔礼道歉!” 湛宇肩膀一颤:“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在宫宴上惹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当着这么多外臣的面犯错是多丢人现眼的事!”宏渊帝抬眼望向玉水湖面:“你若不道歉,朕会废了你。” 众人大惊,湛宇更是面无血色。 他起身走到湛宸眼前,不甘不愿地道:“皇兄,今日是我鲁莽,对不起。” 湛宸看都没看他一眼:“落水的是你皇嫂,受惊的也是他。” 湛宇攥紧了拳头,看向萧令弈:“…皇嫂…” 萧令弈虽然埋在湛宸怀里,耳朵却支棱了起来。 “对不起,皇嫂。”湛宇都快把牙咬碎了才说出这五个字。 湛宸的怀里很温暖,萧令弈身上沾着他的气息,勉强恢复了些气力,他从湛宸怀里抬起头,温柔大度地看着湛宇,说: “我怎么会怪罪皇叔呢?不过皇叔要我替你毁去王府里齐州旧案的卷宗,还要把那几个已经转做证人的东宫刺客灭口这种错事,我实在是做不来,还请皇叔不要怪罪,更不要迁怒王爷。” 湛宇猛地一惊:“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让你去毁卷宗!” 萧令弈看向他,无辜至极,当着皇帝的面说:“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