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下手。 这样折腾了一夜,又过了一个早晨。 萧令弈脸上的血色才恢复了些许,不似昨日那样惨白得吓人。 虞白岐这时规劝说:“殿下先去吃些东西吧?熬了一天一夜了。” 湛宸的视线只黏在萧令弈身上,他摇摇头,声音沙哑:“我等他醒来。” 虞白岐道:“太子妃何时能醒我们也不敢下定论,殿下若是熬垮了身体,等回了京中,太子妃又能靠谁?” 湛宸颤了颤眼睫,是,他不能让萧令弈没了倚靠的人。 事已至此,他不能陷在方寸大乱的自我惩罚中。 他替萧令弈掖了掖被子,这才起身,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到营帐外,被阳光刺了眼睛。 秦离和乐竹都守在营帐外。 乐竹一见到他出来,就去抽别在腰间的九节鞭,秦离似乎在拦,但根本没有用力气,以至于乐竹甩出九节鞭就朝湛宸打去。 湛宸没躲,生生挨了一下,脖子到耳朵处浮出一条长长的淤青。 秦离没想到湛宸居然不躲,他这才拉住乐竹。 乐竹眼里含着泪,愤怒地质问:“我家殿下的命不是命吗?!你拿他换别人,现在又装什么深情!?我真想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可是在北微大营,乐竹说出这样的话,难免引来军中将领侧目,只是看清是乐竹为太子妃打抱不平后,又不敢再多管闲事了。 彪棋也是等乐竹骂够了才上手制了他的九节鞭。 秦离克制着怒意,尚还有点分寸,说话也难听:“等殿下醒了,求太子放他回东烨吧,你们这里没有人爱惜他,可他在东烨也是我们最敬重的皇长子!你不爱惜,自然有人会替你爱惜!” 湛宸抑着歉疚之意,对秦离道:“他是北微的太子妃,没有回东烨的道理。” 秦离:“名不正言不顺,连两国联姻都不算!你凭什么拿这个头衔困住他?!” 湛宸微微攥拳,逃避了这个问题,只说: “你往东烨送信,就说,此次东征有赖东烨相助,看在贵国皇长子的面子上,北微愿与东烨结山河盟。” 此言一出,军中众人俱是一惊。 山河盟与普通的两国两盟可不同,北微与东烨结山河盟,意味着日后有北微一口肉吃必然也有东烨一口带肉沫的汤喝。 山河盟讲究互利共赢,一旦结盟,北微自然能给东烨许多助益,可东烨一个卑弱小国能给北微带来什么实际益处?自然是什么都给不了。 用市井话说,这就是一笔倒贴钱的买卖。 乐竹也愣了愣,他跟在萧令弈身边这么多年,知道山河盟是殿下苦心孤诣所求的盟约。 湛宸居然答应了,他如今是北微储君,毫无疑问会是未来国君,他说的话一定作数。 “让东烨的使臣尽快来北微商讨结盟事宜。”湛宸沉声道,“这是你们的皇长子用命为东烨子民挣来的保命符,别辜负他。” 秦离呆愣了一瞬,忽然郑重跪下,看似是在谢湛宸,实则是朝营帐中昏迷未醒的萧令弈磕了一个头。 虞白月无言地盯着主帅营帐,直到湛宸的视线与之对上,他才收起那晦暗不明的情绪,他走到湛宸面前,主动关心道: “太子妃他还好吗?” 他期盼湛宸纠正他对萧令弈的称呼。 湛宸坚定道:“我不会让他有事。” 虞白月嘴角一耷,垂下眼睑:“是我没用,连累了他。” 湛宸带着倦色,无心去反驳,他终于留意到虞白月脖颈上的伤口在渗血。 “怎么不找军医看看?” 虞白月说:“昨夜军医不都在主帅营帐吗?萧公子的伤要紧,我只是擦破了点皮,没事的。” 湛宸欣慰道:“你懂事了。” 虞白月:“……” 他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答案。 这时有军医从营帐里出来,湛宸唤他过来,给虞白月重新看看伤口。 在军医给虞白月重新包扎伤口时,湛宸手肘抵在桌上,用手指揉着眉心,整个人带着颓败的倦色。 他似乎正跟萧令弈一起承受那些伤痛。 等军医包扎好离开后,湛宸才问:“那年你坠崖后,发生了什么?” 虞白月握住桌上的一盏温热茶水,慢慢回忆三年前的遭遇:“那日李将军的人马遭到敌军埋伏,我也被逼到坠崖,崖底的积雪厚,我命大,又想着悬崖上有殿下你,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强撑着一口气,想等殿下来,可先等到的,却是夏国的敌寇。” 湛宸听了,无心去怀疑细节,只自责道:“那时崖底积雪拦路,我带兵赶到时,只看到你随身的药箱,我以为你…怪我,边境危机四伏,我不该跟你赌气,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殿下虽然没来得及从崖底救走我,但我被囚在夏国这三年,于夏国唯一的利用价值便是有朝一日能拿来威胁殿下您。” “得知他们想拿我做人质我甚至是庆幸的,至少……” 虞白月苦笑了一下,“至少作为人质死去时,应当还能看到殿下您,哪怕只是最后一眼,我都心满意足。” 湛宸的心又抽痛了一下,最后代虞白月受挟持之苦的,其实是萧令弈。 虞白月看湛宸对昨日之事难以释怀,便刻意提起来:“我回来后,听到军中一些传言,如今的太子妃,是因为长得与我相似才……” “他与你并不很像,只是耳垂那颗痣有些相似。”湛宸道:“看到他时,总能想起你。” 虞白月下意识摸了摸耳垂上的朱砂痣,呢喃道:“居然是因为这个吗?” 他握住湛宸的手:“我如今回来了,殿下再也不用睹物思人了。” 湛宸眉心微拧:“萧令弈不是物。” 第40章 本该是他 虞白月怔了怔:“我又说错话了。” 湛宸没有责怪,安抚道,“好好休息,三日后,我带你回皇城,让母妃看看你。” “殿下,我给你的伤敷些药吧?”被乐竹抽出来的鞭痕看着有几分吓人。 虞白月心疼,抱怨道:“那小孩下手没轻重。” “不用了。”湛宸推开他拿药的手,淡声道,“这是我该受的。” 虞白月悻悻然受了手,看着湛宸的身影远去。 傍晚时,乐竹出了主帅营帐去端药,虞白月等他离开后,才往营帐里走。 营帐外的侍卫自然不会拦他。 “虞公子。” 陆晞忽然出现,叫住了虞白月,他笑眯眯地问:“你是要进去看太子妃吗?” 虞白月对这个陆少爷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他做的那些荒唐事上,他也没把陆晞当正经的世家公子看,礼貌地敷衍: “萧公子救我一命,我想为他看看脉。” 陆晞善意提醒:“殿下做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