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弈睨他一眼:“我看看你有没有被打,湛宇说你半死不活了。” 他把湛宸的上半身衣服全脱了看,确认没有任何新伤,又想脱他裤子。 湛宸哭笑不得,把上衣穿好,说:“父皇还没有废太子,我还是储君,储君犯再大的错都不会受刑。” “湛宇是想让你着急,好让你乱了分寸,其实我一点事都没有。” 他凝视着萧令弈的脸颊:“你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萧令弈笑了笑,将桌上的食盒打开:“我带了你喜欢吃的饭菜来。” 四道菜一道鱼汤,里面还有一道白灼虾。 米饭装在一个大盆子里,还有两双碗筷。 萧令弈一边给湛宸盛饭,一边说:“我陪你吃。” 湛宸洗净了手,夹起一只白灼虾,剥了虾仁出来,放到萧令弈的勺子里。 萧令弈这回没有拒绝,他吃了这颗虾仁。 他这几日没有食欲,但在湛宸身边,却能吃得下饭。 湛宸给他剥虾,又为他把鱼肉里的刺挑得干净。 他忙前忙后,自己没顾得上吃几口,支颐看萧令弈吃,眼里透露出久违的满足感,如果不是身处大牢,这一幕本该是岁月静好。 “湛宸。”萧令弈忽然抬眼,淡声说,“你休了我,让我回东烨吧。” 湛宸脸上的笑意一冷:“你来看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萧令弈:“只要你休了我,跟我断绝关系,你就不必再为我顶这种罪名,你还能做你的太子,他日登基称帝,前程无量。” “我不答应。” “东烨现在危机重重,你回去只会孤立无援,在北微,至少还有太子府能庇护你。休妻和离更是别想!” 湛宸越说越气,“萧令弈,你知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 “如果没了太子妃的身份做护身符,你会被暗处那些豺狼虎豹吃得骨头不剩!” 萧令弈一直避着湛宸的视线,他十分冷静:“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们成婚时是怎么说的?” “你想要一个虞白月的替身,而我想要盟约。” “虞白月活着回来了,我这个替身自然失去了价值,而山河盟。” 他苦笑一声,“东烨内里烂透了,十个山河盟都救不回来,我已经不妄想所谓的盟约了。” “本就是各取所需的一场交易,现在双方对彼此而言都失去了价值,那这桩婚约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你休了我,逐我回东烨,这是最好的结果。” 湛宸眼神悲切,声音发冷:“事到如今,你还是觉得我在跟你维持当年那笔交易?” “萧令弈,你没有心吗?!你看不出来我喜欢的人是你吗?” 萧令弈眼中光芒淡淡,他看着湛宸,忽然道:“你就不好奇湛宇怎么会允许我进来看你?” 湛宸脸色一沉,眼里划过慌乱:“你…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做什么。”他轻描淡写地隐去了给湛宇下跪之事,云淡风轻地说谎,“他没有为难我,我说想见你,他就答应了。” 湛宸当然不信:“他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会这么好说话?” “我之前跟了他好几年,多少有点情分在。” 这话一出口,方才岁月静好的温馨顷刻间荡然无存。 湛宸眉宇蹙起:“你跟他能有什么情分?!” “就是你心里想的但又不肯承认的那种情分。” 湛宸:“……” “我今日过来,其实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萧令弈起身,开始收拾食盒,他自己吃饱了,湛宸根本没吃几口。 “现在外面被湛宇的势力掌控,你又为我顶了这种罪名,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我从来是个为利而聚的人,你没有价值,我就不会再在你身上花心血。” “山河盟已经作废,联姻自然也不存在,有没有那纸休书,你我之间,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往湛宸的心口扎,扎得他血流如注后,又不作眷恋的离开。 湛宸追上去攥住萧令弈的手腕,他眼眶发红:“你当真这样想?” “我以为你早就心里有数。”萧令弈甚至不肯回头跟他对视,“你在我这里,甚至比不过淮瑜。” 那簇阳光从湛宸身上偏移开,他整个人都陷进黑暗之中。 “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萧令弈不耐烦地问。 “本来是有些事要说。”湛宸松开他的手腕,心死一般枯寂,“现在我无话可说。” “那就好。”萧令弈决绝地道,“这才是我们之间该有的结局。” 他走在阴暗的宗牢里,一次也没有为湛宸回头。 在宗牢外等了许久的乐竹终于看到殿下从里面出来,却见他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乐竹冲上去扶住了他:“殿下?!” 萧令弈另一只手扶着宗牢的石壁,今日日落前最后一道光芒从他脸颊上拂过。 天黑了。 太子府的马车在大街上等候。 萧令弈朝马车走时,忽然听到身后响起几声巨响,紧接着一阵呛鼻的浓烟飞速笼罩在皇城上空。 “宗牢起火,宗牢起火了!!”有人大喊! 萧令弈转身望去,离他不远的宗牢已经被大火吞噬。 火势起得突然,更来势汹汹,热浪滚滚地往人的身上扑,有木头被拦腰烧断掉落下来。 萧令弈呆怔了一瞬,呢喃道:“…湛宸…湛宸!” 只有大火炸裂的声音回应他。 他跌跌撞撞地想冲进火里,被乐竹和影九拼命拦住了。 眼底映着冲天的火光,耳边忽然响起湛宸的质问: “萧令弈,你没有心吗?” 他捂着心口,忽然痛苦地呕出一口鲜血。 第60章 杀湛宇 宗牢的大火烧了一夜,最后留下的只有几具难以分辨的尸体。 关押储君的大牢起了这样的大火,宫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子府挂了白绸。 萧令弈坐在满府的白绸之间,修长素净的双手捧着一碗药,一口一口喝着安神定魄的苦药。 府内诸人都面带伤心之色,只有他无喜无悲。 喝完了药,他不过问府中事宜,独自去了一趟学士府。 陆大学士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只是看在陆晞将他视为挚友的情分上才许他进府看望。 陆晞还未醒来,他安静地睡着,气息微弱却平稳。 萧令弈坐到床边,握住陆晞微凉的手,沉默许久。 一旁的太医说:“现在缺了一味灵血参,这药已绝迹多年。” “没有这药,陆少爷恐怕会一直昏睡下去。” 萧令弈看了太医一眼,太医讳莫如深地低下头。 世间唯一一株灵血参藏在东烨皇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