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谢兰庭仍沉浸在俩人的甜蜜情谊中,吃过饭,齐鸢见天色不早,要回去,又被谢兰庭轻轻握住了手腕。 “我得回去等文池的回信。”齐鸢抓了抓他的手,笑着安抚,“我爹这次回来怕是会立刻面圣,东宫态度如何,这两天也该有动静了。” “我也要回金陵一趟,那些流民还没安置完。”谢兰庭把人拽回怀里,使劲抱住:“真想带你一块走。东宫那边,我在宫里有人,必要时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齐鸢“嗯”了一声。 有文池和陆惟真在,太子就不会优柔寡断,错失这次的机会。只不过在借机扳倒二皇子和逼宫上位的两种可能中,齐鸢期望对方能选择第二种。 他已经做出了游说,文池如果再来见他,那他们要要考虑的便是如何里应外合,早点成事了。齐鸢能出谋划策,但没有人手,谢兰庭无疑能补充上这一点。 更何况,东宫不会毫无准备。 齐鸢若有所思。谢兰庭环住他,忽然道:“我还有个正事想跟你商量。” 齐鸢:“什么?” 谢兰庭道:“咱什么去见父母,给二老奉茶?” 他不舍得齐鸢走,没话找话,揶揄完又看齐鸢的脸色。 齐鸢却认真想了想:“要这样说的话,是要安排一下。伯府那边还蒙在鼓里,我现在也不是露面的时机,只能以后再说。扬州齐府倒是可以安排起来,齐老爹一直记挂你,想把唐将军的遗物转交给你呢,你不如一块把茶敬了?” 谢兰庭反被调戏,眉头一挑:“亲岳父还没喝上呢,先给干岳父喝?” 齐鸢笑起来,道:“我这边反了没关系,你那边顺着来就行。” 谢兰庭愣住。 “等事情办完,带我去拜祭下你的父母。”齐鸢仰头,笑着摸了摸谢兰庭的脸,“我会准备下祭礼,等你领着我去叩首祭奠。” —— 次日,京城飘起了漫天大雪,谢兰庭一早离京。齐鸢在小院里耐心等着,不多时便听到外面有人叩门。 文池穿着一身狐白裘,眼下乌青,神色憔悴,肩膀上落了一层薄雪。齐鸢开门请他进来,他却摇摇头,闪身让出了身后停着的马车。 “齐公子,我们去车上谈。” 齐鸢若有所思,朝一旁的常永道:“去把我这几天练的字帖拿出来。” 常永警惕地看了看那辆马车,见齐鸢冲他摇头,只得应了声,转身回到了堂屋里。 齐鸢冲文池颔首,转身走向马车。 这辆马车十分宽大,中间以雕花隔板和棉布帘分成前后两室,外间放着凳子茶炉,这会儿炉火烧的正旺。 文池先跳上车,又把齐鸢拉上来。 齐鸢冲他笑笑,站稳后却一扫袍袖,朝里间深深一揖:“齐鸢见过太子殿下。” 车厢内骤然安静,文池吃了一惊,抬头打量着齐鸢。 过了会儿,里间的人才淡声应道:“孤早就听闻扬州齐府的小少爷天资聪慧,才比神童,如今看来,此名不虚啊。” 车里坐着的果然是太子! 但听太子的口气,似乎对自己有几分敌意? 齐鸢心下疑惑,躬身道,“学生只是看到文大人亲自赶车,所以这么猜测罢了。殿下今日到访,可是有什么安排要学生去做?” 他这话说完,文池脸色几变,转头看向里间。 殿下贵为东宫太子,如今处境再难,那也是正经的储君,容不得别人的轻视。可齐鸢却从头到尾连句恭维的话都没有。 但齐鸢的语气又十分恭敬谨慎,那架势不像初次见面的书生,反倒像太子多年的心腹,得力的近臣。 文池担忧地抬头,就见隔板后的布帘被人拉开。 太子微微皱眉,眸色深沉地打量着垂首躬身的齐鸢:“孤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听文池说齐公子饱读诗书,见识高远,所以顺道来见见。不知道齐公子愿不愿意入资善堂,作我东宫翊善?” 此话一出,外间的俩人俱是一惊。翊善之职是纠正太子过失的,向来是由朝中重臣兼任。 文池怔住,吃惊地去看太子。 齐鸢也没料到太子会说这个,翊善一职又不是太子自己能决定的。 他拱手道:“回殿下,京中名士大儒无数,学生学识浅陋,又无功名在身,何德何能入东宫?更何况翊善一职向来由朝中重臣担任,所选之人必是名德老成,通晓政务,又声振天下的巨儒。学生才疏学浅,实在愧不敢当。” 太子冷哼一声:“你是不敢,还是不想?” 齐鸢一顿,不答反问:“那殿下抬爱,是惜学生之才,还是学生之人?” 太子:“……” 文池:“!!”文池在旁边倒抽一口凉气,他知道齐鸢不是一般人,可没想到这人竟大胆到跟太子呛声?他就不怕太子一怒,要他脑袋? “齐公子……”文池心念急转,轻咳一声,正要为齐鸢解围,就听太子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你如此善谑。”太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齐鸢,“孤怎么看着你有些眼熟?你抬起头来。” “是。”齐鸢抬头,露出俊秀沉静的一张脸来。 太子这些年见过不少青年文士,其中常见潘安貌,但少有齐鸢的气度。 这人容色俊秀,挺拔孤直如陆惟真,眼梢聪慧似文池,然而最为特殊的,是他身上那股清傲凛然,浑然天成,似玉笔出锋。 太子眯起眼,端详他片刻,忽然朝文池招了招手:“文池,你看他像不像一个人?” 齐鸢抬眉,未等反应,就听太子对文池道:“你看他像不像原来的小神童祁垣?” 第115章 齐鸢万万没想到, 不久前,亲生父亲与自己相见不相识。今天, 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太子竟一眼认出了自己。 他难掩心中惊诧, 琢磨着如何解释。 然而太子目光灼灼地端量他半天后,却忽然笑着,将话题轻轻揭了过去。 “齐鸢, 如果孤看上了你的才, 你要如何助孤一臂之力?” 齐鸢定了定神:“学生愿意勤学苦读,效蔺相如之善谋, 平原君之高义。” 蔺相如和平原君都是战时名臣。 太子笑道:“若是如此, 我大楚便也可国赋大平, 民富而府库实了。” “殿下既有赵惠文王从谏如流, 广纳贤士的气度, 又有文大人和陆才子辅佐,将来必定政治清明,成就在赵惠文王之上。”齐鸢说完, 轻轻一叹,“惠文王一生英明, 只可惜败于赵章之手。由此可见,小人不畏君子,畏罚也。明君若是优柔寡断,等小人聚拢党羽,冠大根深之, 天下危矣。” 太子没再说话。 有文池的那番谈话在前,他们都明白此时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