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声。 “说话。” 他沉了音调,南枝吓了一跳,想起那本图册,她哪里还会去看……又扔不得,毁不得,拿在手里就像一颗烫手山芋,然后胡乱找了个箱子,压在最底下,再没有翻过一页。 只是南枝眼不敢触怒他,只得硬着头皮哆哆嗦嗦地回道:“看、看了。” “嗯。”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满意,长指一勾,那个蝴蝶样式的结扣,便散下来一半儿。 感受到身后那手指若有若无的碰触,南枝本能地缩了下。 眼见另一半结扣也要被他摧毁,她一急,闭上眼,急得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公、公子,奴……奴婢还没有准备好!” 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完才觉得后怕,她不过是个奴婢,凭什么拿这样的理由拒绝,更何况是在违逆他的意思之后,她睁开眼,以为会在对方脸上看到怒色,然而并没有。 “既没准备好,哪来的胆子招惹我?” 她甚至感知到那只手,离开了那半颤颤.巍巍的结扣,正在她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齐敬堂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我不会等太久,明白?” 南枝忙连连点头。 她眼下只想逃过这一劫,哪管其他,能拖一时是一时,齐敬堂起了身,背身而立。 “衣裳穿好。” 南枝如蒙大赦,忙扯过衣服胡乱穿上。 齐敬堂站在幔帐前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眸色幽暗,他从生下来便是这定远侯府的世子,自有傲气,还做不出强逼的事来。何况她身子绷成那样,若真要强求,不知要她遭怎样的一番大罪。 帐里细细簌簌的一阵响动,很快南枝便探身出来,慌忙穿好了鞋,就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 他垂眸,见她双颊红得厉害,像是偷了亲娘胭脂的小女孩,胡乱一通抹在脸上,但难得的很好看, 不该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他想。 “今日之事,你可知错?” “奴婢知错。” 她已恢复了几分理智,以为这是要放过自己,是训诫一番的开场白。 哪料胳膊被人一拉,她又重新跌坐回去,惊慌失措地抬起脸,却恰见他那薄唇轻轻吐出一句。 “知错了便好好受罚,日后引以为鉴……” 南枝出来的时候,两只手腕已酸得不行,几乎已不是自己的了。 落荒而逃似的,她跑出了这间屋子,出了门冷风一吹,理智回拢几分,才故作镇定地交叠着手,端庄沉稳地走回了屋内。 直到走回屋内,她才瘫坐在凳子上,拿手背冰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眼含春水,颊生红霞,她拿水浸了帕子,尽力地冰着脸,迫使自己慢慢恢复冷静。 无论如何,今日这劫算是逃过了。 她以为即便老夫人不答应放她离府,也不会多生事端地同齐敬堂去说,哪里料到会落到如今这副局面。 其实她知道齐敬堂性子虽然冷了些,对她们这些下人却并不苛刻,即便生了念,也没有如外头那些公子哥般为所欲为,只是她终究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也终究不想留在这深宅大院里做别人的姨娘妾室。 她必须尽快找到离府的法子,齐敬堂这里行不通,老夫人那里也走不通,到底该从哪里下手呢,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怔怔地出着神。 *** 安顺堂内老夫人跪坐在蒲团上,念着经文,手中的佛珠一颗拨过一颗,杜妈妈走进来,回禀道:“老夫人,积雪堂那边没什么动静。”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从蒲团上站起身,她不是很明白她这个孙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当初找了那么多貌美丫鬟送到他身边,本就是想要他收用的。 最后他只留下南枝一个,还是那样的绝色,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日夜相处着,竟没生出那样的心思。 杜妈妈见老夫人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眉头深锁,便忍不住上前问道:“老夫人为何今日不放那南枝离开?人虽是咱们送过去的,可她如今早已失了掌控,成了侯爷的人,不如趁着这次将她放出府去,是她自己求的,咱们同侯爷也有个交代,若真日后待表姑娘进了门,以南枝的姿色,只怕是个不小的祸害。” 老夫人摇摇头。 “我本就是存在着试探的心思,原来那丫头真的还未被收用。待锦丫头进门,她自然是留不得的,我想着……她或许还有别的用处。”她停下了步子,似是打定了主意,同杜妈妈吩咐道,“拿纸笔来。” 纸笔很快被拿过来,老夫人在纸上写下两个名字,折好递给杜妈妈:“送去给萱姐儿,让他挑一个。” “您是想……?” 老夫人点点头:“去吧,我这个做娘的总得为她打算好。” 提起女儿,老夫人眼中便添了几分忧虑,说起来她自嫁入定远侯府后,亲生的孩子,唯有这一个女儿齐兰萱罢了,先侯爷以及如今的二房三房,其实都是庶子。 她年轻时,怀过胎却没留住,反倒伤了身子,多年不孕,后来便只能给老侯爷纳妾,将这个庶子过继到自己名下养着,也就是先侯爷。 只是后来庶子都已及冠封了世子了,她却又有了身孕,她一面护着肚子生怕被年长的继子暗害,一面就又替肚子里的孩子算计要将世子之位夺回来,哪知机关算尽,生下来却是女儿。 只是若说起来,无论是大房二房三房,与她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能让她去最挂心的,也就是这个嫁去瑞王府做王妃的女儿罢了。 杜妈妈听罢却还有几分踌躇:“若王妃真选了南枝,侯爷那边只怕不好交代,原本侯爷就因着先侯爷的死同老夫人您生了芥蒂,如今老奴瞧着他这几年,竟越发地出息,对安顺堂也不似从前那般敬重。” 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再怎么样我也是他嫡亲的祖母,何况萱姐儿做着瑞王妃一日,侯府便一日绑在瑞王这条船上,他还能翻了天不成。不过个丫头,他都未收用过……他素来是个知道轻重的,你只管去便是。” *** 第二日清晨,两个小丫鬟一边扫着泛黄的落叶,边低声嚼着舌根子。 “瞧见没,三夫人这些日子,可真真儿是忙坏了,今儿个求神明儿个拜佛的,今早上,我瞧着门口套了车,又带着丫鬟仆妇的去寺庙里烧香去了,也忒没见识了,不过才是秋闱,就紧张成这样,在外头举人或许稀罕,可在咱们这种高门大户里,一个举子实在不够看的。” 小丫鬟扬了扬脸,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他哪比得咱们大房,侯爵在咱们大房这儿,日后也只会在咱们大房传下去,日子久了,三房难免要分出去,三老爷官位不显,三夫人一门心思地想等着儿子中进士谋个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