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一儿半女,这以后的日子才好过呢!” 景泰蓝才不管她说什么,一个劲儿将人往远了推:“不听不听,你是坏人!” 王菊花被他推得没法,又不能真和个小孩子较真,便朝容衍道:“世上哪个男人成亲不想生儿育女的,那姑娘才死了父母,无依无靠,性格柔弱,嫁进来宁哥儿还是响当当的正房,这不两全其美么?” 容衍负手立在原处,脸上的表情逐渐淡了。 不知怎的,王菊花的声气莫名便小了下去,最后她一哆嗦,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竟是一个字都不敢再蹦出来。 “景泰蓝,过来。”他招手,唇角几乎是拉平的。 景泰蓝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识相地跑回来,伸出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攥住了容衍的衣角。 “我叫您一声婶子是冲长风的面子,他性子好,邻里之间不怎么计较,我却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方才那种话别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他声音不高,语气也并不如何激烈,王菊花却跟被痰卡了嗓子似的,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嘴也不灵了,她愣了半天,直到景泰蓝朝她扔了一颗石子才胡乱点点头,慌里慌张地走了。 * 冰糕带回来终是热了。 宁长风却没有嫌弃,他体热,即便是秋天也喜欢吃冰冰凉的东西。看到容衍拿出来时眼底就带了笑意,哪还管口感怎样,三下两除二就吃完了。 “我想着在附近圈块地出来,饲养些山羊小鹿之类的,以后带到山下卖,卖不出去咱们就自己吃,怎么样?” 吃完饭,宁长风打了洗脚水,两人边泡脚边闲聊。 容衍顺便将自己在镇上盘了个铺子的事一并说了。 他本以为会受到质疑,怎料宁长风想也不想便点头:“好事啊,你想做什么?” 他话音落下,却迟迟不见对面应声,便抬头去看,怎知一眼就撞进了对方眼里。 初见第一眼他就知道容衍眼睛好看了,可这次和以往的每次都不同,那双如寒墨般的眼像是被什么烧着了,沸腾了,仿佛滴落一滴就能在地上烫个洞。 宁长风觉得洗脚水有些热,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发热,于是转头去找擦脚布。 水声响起,下一瞬他在桶里的脚就被人捞起,容衍低了头,手里拿着擦脚布仔细替他擦干净脚上的水。 “你——怎么了?”他直觉今晚的容衍有些奇怪,却抓不住头绪。 容衍这次却没有回答。 山中时日过得飞快,眨眼便到了一年岁末,别说干农活了,就连在镇上做工的男人们陆陆续续地回来,天一冷个个窝在自家屋子里烤火,活也懒得干了,东一家西一家地串门,就盼着过年呢。 这日,父子仨从山上下来。 北风连着刮了数天,愣是一片雪花都没看到,却冻到了骨子里。 景泰蓝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大棉袄,远看像一团球似的从山上滚下来。 容衍也不遑多让。 虽说身体好了,宁长风却总停留在他今年春末总是受寒发热的阴影中,给他也裹得严严实实,完了还要披上一件才做好的狐裘。 反观宁长风自己,一件单衣走四季,别提多潇洒了。 容衍都要被捂出汗来,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将狐裘取下。 两人架着马车走了一路,这才来到镇上,远远地就见着一群人挤簇在某个店铺门口,个个昂着头伸长了往里望呢。 这就是容衍开的铺面了。 他将盘下来的医馆改造一番,挂上了“代写文书”的招牌,招的就是鹿鸣书院的学子,和几名屡考不中的老秀才,别说生意还挺好。 这几年为了平北羌之乱,朝廷抽了不少壮丁去西北,家家户户哪能没有个挂念的人。尤其到了年关,遥寄家书的更是不知凡几,这才有铺面门口人头攒动的景象,直到午后才歇下。 几名学生忙得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捂着酸疼的手腕搁下笔,一转头就看到了容衍夫夫。 “夫子,老爷们来了!”他扭头喊道,急忙起来让了位子:“容老爷,宁老爷,您坐。” 隔间转出一人,正是鹿鸣书院的老夫子,姓邱,见到两人脸上笑开了花:“怎的今日来了,天怪冷的,子书,快将火盆端过来。” 其中一个机灵些的学生“哎”了一声,连忙去端火盆了。 几人在内间坐下。 容衍浅浅问了店内的情况,又盘了账,给店里的知识分子们算了奖金,这才道:“还有些今日不当值的学生,让他们这几日找邱夫子去领罢。” 他这店实行的是兼职制,只要会识字写字便可来店内工作,按劳分配。 若只会些简单的字便代写家书之类,若学问深些便可代写诉状或文书,价钱自然要贵一些,不过好在不是日日当值,甚至一些不紧要的还可以拿回家写,一些正在念书的学子便巴不得来他这打工填补家用……渐渐地这铺子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忙碌半载也该放假了,明日留两人当值,把剩下的单子完成便回家过年去吧。”忙完一切,容衍站起身道。 才得了一笔意料之外的奖金,学子们别提多激动了,一叠声道“好”,兴高采烈去收拾东西了。 等人走后,容衍把账本给宁长风瞧,唇角的笑怎么也藏不住:“还是你的主意好,说什么学有所用,学有所得,能在这里代写这些读书人都感觉可骄傲了。” 宁长风放景泰蓝自己去玩,拿着账本略略翻了几下,上面的流水高得令他咋舌,闻言反驳道:“我也没想到你眼睛毒,思路也毒,佣金制都给你整明白了,你怎么不上天呢,容老爷?” “哎可饶了我吧!”容衍用账本遮住脸,声线清越含笑:“我赚多少不都在你身上把着,我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宁长风“哼”了一声。 “有心?人家小姑娘不慕财不慕利,就仰慕你那袂袂风姿,哭着喊着要嫁你为妾呢。” 容衍把账本一掀,露出半张脸来,凑近了看他。 “醋了?” 宁长风绷着脸,答得理直气壮:“嗯。” 却见容衍禁不住笑出声来,起初还只是小声笑,到后来越来越忍不住,扶着他肩膀笑得前仰后合。 宁长风:“……”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容衍,决定离他远点。 要不说男人是这世上最善变的动物呢。才认识容衍时,这人不会笑还偏要笑,讨好地、小心翼翼地,笑得他心里发堵。 现在倒是心口如一了,就是时不时爱捉弄他,尤其在床上,非要磨得他受不了才作罢。 宁长风按了按额头,心想,以前怎么没觉得他体力那么好呢? “好了,不逗你了。”容衍拽了他袖子,偏又不好好拽,晃来晃去和荡秋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