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冷,屋顶、地上的积雪更是越来越多。许家从一开始的三两天扫一次雪,到现在天天都要安排人扫。 但没过多久,地上又白茫茫一片。 金氏担心许淙生病,现在已经不让他单独出门了,若是要出门,则要人抱着,这其中放假在家的许明成是抱得最多的。 许淙伸出手:“爹,我要去看菜地。” 许淙再伸手:”爹,我要去和奶一起吃饭。” 许淙熟练伸手:“爹,我想去……” 许明成抱着他到处走,父子两个共撑着一把伞,一路上许淙伸出一只胳膊抱住许明成的脖颈,脑袋还凑到他的耳边嘀嘀咕咕的。 “爹,勉县都下这么大的雪吗?” 许明成看着路旁的积雪,略一沉吟,“差不多,不过今年要更大一些,爹看过以前的卷宗,也问了一些人,往年下雪的日子没有今年的长。” 许淙哦了一声。 他也感觉到了今年的雪很大,不过是和在庐州时候相比,勉县的雪,不但比庐州的多,而且还大,最重要的是时间还很长。 这就导致以前在庐州的时候,还能看到部分屋顶,但来到勉县之后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久了还会觉得眼睛疼。 不会得雪盲症吧? 许淙一惊,“爹,走快点!” 许明成没听他的,依旧走得缓慢,“不急,雪天路滑,要当心……” “老爷!” 黄管家脸色大变地跑了过来,脚底一滑险些摔倒在半路上,不过虽然摔了一跤,但他却没有放缓脚步,而是边跑边大喊。 “出事了,老爷出事了!” 许明成侧过身子,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城西,城西,”黄管家跑到两人身旁,气都还没喘匀便急忙开口,“城西出事了老爷,县丞刚派人来说,说城西被雪压倒了好几间屋子,还有人伤了。” “让您拿主意呢!” “被雪压倒了?”许明成深深皱眉,“不是让差役沿街敲锣,让各家各户留心的吗?怎会发生这种事?” 他迈开脚步就要往前走,不过没走两步就意识到了手上还抱着许淙,于是他把人往黄管家手里一放,伞也往许淙手里一塞,飞快叮嘱。 “你把淙哥儿抱到上房,跟夫人说衙门有事,我去去就回。” 然后就快步往二门的方向走去。 许淙冷不丁地换了个地方,手里还被塞了一把伞,顿时扭过身子诧异地看着渣爹走远,细碎的雪花纷纷落在他的身上。 “爹,伞——” 许明成摆摆手,没有回头。 黄管家掂了掂臂弯的许淙,开口道:“淙少爷,老爷忙衙门里的事情去了,我抱您回屋吧,您别担心老爷,门房会给他准备伞的。” “倒是淙少爷您年幼,可不能着凉。” 许淙哦了一声,抱紧了黄管家。 两人一路来到上房,廊下的丫鬟看到是黄管家抱着许淙进来,顿时惊讶地问:“怎么是黄管家你抱着淙少爷,老爷呢?” “衙门里有事,老爷出去了。”黄管家把许淙放下,然后把许明成的叮嘱转述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谨慎,他没提是什么事。 不过许淙就没有这个顾虑,金氏问起的时候,他就直接说了,“县丞派人来说,城西的几间屋子,被雪压倒了。” “还有人受伤。” 金氏一怔,随后就让人喊田嬷嬷进来吩咐了几句。许淙听着是安排人到城西去,舍衣施粥之类的,后面就没听清了。 许明成这一忙碌,就到了元宵。 他早出晚归,直到元宵的前一日才松了口气,说已经安排妥当了,幸好发现得早,只死了两个人,其他伤势不重。 金氏给他端上热茶,“没事就好,老爷,咦,老爷你的手怎么了?又红又肿的,还有你的耳朵也是,这是怎么了?” 许明成把茶杯在手里来回倒了一下,然后似乎是觉得烫,随手放在了桌面上,“不碍事,就是长了些疮,过些日子就好。” 金氏惊讶,“疮?我看看。” 渣爹受伤了? 在旁边桌上练字的许淙抬起头来,他想了想干脆放下毛笔,好奇地跑过去看。这一看他就明白了,渣爹这是长冻疮了啊! 长冻疮的痛,从南方考到北方去上大学的许淙最懂了! 又痛又痒! 恨不得切掉那块肉! 许淙眼珠子一转,往许明成的膝盖上爬,“爹,疼不疼啊? 许明成顺手把人抱到大腿上,含笑回道:“疼,所以天冷的时候,你不要到处跑,不然也会像爹一样手脚长疮,疼得很。” 其实今年本来情况会好一点的,直到过年都没再长过了,但过完年后城西出了房子被雪压塌的事,他在外头忙碌了一段时日,便又复发了。 许淙的眼睛瞪得溜圆。 他偷笑着伸出小胖手,“爹,疼不疼啊?是不是真的很疼?痒不痒啊?我给你看看!” “嘶——” 许明成红肿的耳朵被许淙没轻没重地这么一捏,没有丝毫防备的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后倾斜,好躲开许淙的手。 “淙哥儿,你……” “爹,真的疼啊?” “我去给你拿药!” 许淙摆出无辜的眼神,赶紧跳下渣爹的膝盖,学着金氏的语气冲着秋月道:“秋月,把家里的好药拿来,要最好的!” 等药一取回来,许淙马上就握到了手里,兴致勃勃,“爹,我给你擦药,擦了药肯定就好了!” “没好就再擦一遍!” 哈哈哈哈哈,渣爹落他手里了吧! 冻疮算淤血吗? 应该算的,凡是淤血,就都要下大力气揉开、揉散。可不能掉以轻心呀,不好好处理,耳朵都要冻掉的。 嘻嘻。 许明成怀疑地看着儿子。 上次看他笑得这么甜,还是把祭祖的福肉塞自己手里的时候,再往上,就是画册以及出门要抱着走的那两次了。 所以他略一思索,便拒绝了,“这种小事,让你娘来做就好了。” 说完他对许淙道:“淙哥儿,为父前些日子没有空闲,正好今日有空,你去把你的功课拿来,爹给你看看。” 许淙:失望.jpg 他一边把手里的药拿给金氏,一边叮嘱自己的‘独门秘方’,“娘,我听村里的伯祖父、叔祖父,还有伯父、叔父们说,疮要揉开了才能好,力气越大效果越好!” “力气不大,不能好!” 金氏原本还有些疑惑淙哥儿怎么突然这么亲近他爹,一听这话哪还有不明白的,不禁莞尔,“好,娘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陆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