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鼓励同窗,结果,说着说着他自己也上头了。 “如果赵祭酒愿意多给一些钱,还能用多余的木料搭一个‘读书亭’,谁想大声诵读就可以过去。 “还可以搭个小灶台,不用太大,到时候我从家里带来奶茶啊,烤肉啊,菜包子啊,热一热就能美餐一顿。” “想想就觉得很不错。”黄瑜一脸梦幻地说。 林淼笑道:“岂止不错,可以说是捡到宝了,要是让那些天字班的看到了,还不得跟我们抢?” “这可不行,咱们好不容易盖的呢!”同窗们连忙表态,就像已经盖好了似的。 楚溪客笑呵呵地问:“所以,咱们是决定好就在这里了,是吧?” 同窗们用力点头:“就在这儿,让回去都不回去了!” 林淼是唯一冷静些的:“可是,这需要钱,还有人力,并且须得保证建好了不被红眼病抢走。” 楚溪客嘿嘿一笑:“走,咱们这就要钱要人要保证书去!” 林淼挑眉:“你有主意了?” 楚溪客头发一甩,自信十足:“没有。” 林淼:“……” 楚溪客:“但我会哭啊!” 第104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重点不在哭,而在怎么哭。 楚溪客没有盲目搞事情,而是先让最熟悉太学的黄瑜打听了一下国子监那边的情况。 ——国子监, 是朝廷设置的主管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以及律学、书学、算学的机构, 不像太学一样是教学场所, 更偏向于办公的衙门。 其中,最高主管人就是国子祭酒,往下有两名司业、一名国子丞、一名主簿。 黄瑜来太学好几年了,最初是在天字班, 后来祖父得罪了今上被贬官,他也就从天字班转到了黄字班, 而且原本预定的举荐名额也没有了,这些年就一直在太学蹉跎着。 楚溪客其实挺佩服他的, 黄瑜看起来比他大不了两岁,寻常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弟最重脸面, 陡然间面对如此大的落差,寻常人恐怕会就此一蹶不振, 甚至退学离京。 黄瑜却整天乐呵呵的,十分热心, 帮助过不少初来乍到的学子, 甚至直讲,因此人脉极广。 没一会儿,他就打听出来了:“赵祭酒不在,说是去了礼部, 商讨科举事宜, 如今管事的是两名司业, 一个姓赵,一个姓郑。” 楚溪客坏兮兮一笑,也就是说,不管他们今日怎么闹腾,都不会连累到自家师公了! 天意啊! 他当即问:“这两位司业哪个是管钱的?” “郑司业。”黄瑜说,“赵司业主管授课安排以及人事分派,平日里六处的开销以至诸位博士的冬夏补贴,都由郑司业来定。” 楚溪客谨慎地问:“这位郑司业莫非是荥阳郑氏?”不然为何得了这么个肥差? 黄瑜摇摇头:“郑司业是长安人,和荥阳没什么关系,不过……”他压低声音,“小道消息,都说他是今上的眼线。” 嘿,这不就天时地利人和了吗?既然是今上的人,那八成是自家阿爹和师公的对手,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楚溪客小手一挥:“走,找他去!” 黄丁班的同窗们还是相当团结的,楚溪客一通游说,这些年轻人便热血上头,当即抬着书案,背着笔墨跑到国子监“哭”去了。 国子监就在太学旁边,过了月亮门就是,平日里常有博士、直讲等来来往往,偶尔也有学生过来请教功课,因此楚溪客一行人虽然瞧着奇奇怪怪的,但也没人拦。 这边环境很好,上至国子祭酒下到太学直讲,每个人都有一个小套间,前厅办公,后屋休息。 郑司业的屋子刚好在走廊一头,楚溪客带着同窗们把书案一放,在抄手游廊上摆了长长一条。 郑司业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当即皱眉:“怎么回事?” 楚溪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片生姜,在眼睛下面抹了抹,当即飙出泪花:“回禀司业,我们是太学黄丁班的,今日一早欢欢喜喜去上课,却发现课室被人占了。我们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去问薛典学,薛典学好心指点我们,说让我们找赵祭酒……” 别说郑司业,就连黄丁班的其他同学都震惊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方才的情形,他们险些就信了! 郑司业显然早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不由抄起袖子,敷衍道:“那你们便去找赵祭酒吧!” 楚溪客用藏着姜片的袖子摸了把眼,瞬间眼泪汪汪:“去问了,说是赵祭酒不在,您就是这里最大的官,我们就来找您了。” 另一位司业刚好住在对面,又刚好出来看热闹,当即翘起两撇小胡子:“什么叫他才是这里最大的官,我跟他可是平级!” 楚溪客看向他,慢吞吞地问:“那您能给我们拨钱盖校舍吗?” 赵司业沉默三秒,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继续。” 楚溪客差点笑出来。 刚好,早课结束,一众国子博士、太学博士、五经博士等结伴经过月亮门,远远地就看到了这边的情形。 楚溪客连忙给同窗们使了个眼色,带头哭起来:“郑司业,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这事您总得管管才好!谁能想到,我们离家万里来太学读书,竟然连一间遮风挡雨的课室都没有哦!” 同窗们却是真的哭了。 楚溪客的话勾起了他们压抑许久的酸楚。这些人在家乡时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当初是破格从各地选拔上来的,也曾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自打来了太学才知道,求学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对于这些天资卓然、一身清高的年轻人来说,这种精神上的轻视远比餐食住宿的怠慢更让他们难以忍受。 楚溪客嗓门极大,一通哭诉成功引起博士们的注意。 看着平日里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一个个红着眼圈,如遭人欺负的流浪动物一般,蔫头耷脑地站在散乱的书箱笔墨之中,博士们不由起了同情之心,纷纷向郑司业求起情来。 “我来时路上看到尉迟直讲了,他在薛典学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正四处奔走,想给黄丁班找一间像样的课室。唉,难为他了,一心为了学子着想,却如此吃挂落。” “此事的确是薛典学有失考量,甲乙合班,丙班换课室,偏偏没有丁班的位置,这如何说得过去?” “堂堂太学,怎的还匀不出一间空屋,偏偏要把学子们赶去破屋密林?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学是只敬罗衫不敬人的小家子门户!” “……” 文人骂人,一个脏字不带,却能字字戳得人喉咙呕血,还要面带微笑。 此刻,郑司业就是如此。 换课室的事是他首肯的,薛斑对黄丁班的排挤他一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