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咬着根烟,单手拢火,火舌从打火机里蹿出来,垂了下头,颈骨微凸,轮廓流畅漂亮。 有人朝这边喊:“炙哥,帮个忙啊。” 橘红的火光里,逢冬终于看清了这个少年的模样。 黑衣黑裤,懒痞公子哥的模样,前头的两伙人已经动起家伙了,他就这么懒散地看着,右手边护着个小流浪,修长的指骨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它的后颈皮逗弄。 逢冬已经从刚才汹涌而至的情绪中缓过来,直觉告诉她,在这儿是安全的。 于是她挨着那只小流浪蹲下,把行李箱往后拖了点。 陈北炙的目光朝这边扫过,逢冬也正好侧头,两人的视线交错片刻,又各自收回。 逢冬觉得这个少年眼熟,她从前没来过B市,想不通这眼熟从哪儿来。 陈北炙抖了抖烟灰,戳在眉骨的黑发被吹乱了一点,他歪了歪头,觉得这姑娘有意思。 这就是第一次见面,他对逢冬的全部印象——有意思。 挺乖一姑娘,看着这么个场面,眼底的神色却挺平静。 阿东那边明显要招架不住了,陈北炙的手肘撑在膝间,十个数后才站起来。 今晚上这事是阿东做局,要拉他下水。 陈北炙打算趟这趟水,也把态度表得很足——那些暗地里的小手段他看不上眼。 逢冬的目光随着他动,清澈,干净,是思考的模样。 陈北炙走了几步,扭过头。 他指了指她身边的猫:“怕吗?” 逢冬摇头。 “看着,别让它乱跑。” 逢冬的鼻尖冻得泛红,在这一刻明了了他的意思,松口气,点点头。 “围巾掉了。” 散漫地说完这句,陈北炙插着兜往前走,阿东招架不住的局势在他加入后瞬间扭转。 逢冬一低头,才发现围巾的一截掉在地上了。 她拍了拍沾在上头的土,终于想起她在哪儿见过陈北炙了。 京大附中的校园墙,他的照片就在正中间的位置。 无数头衔,好的坏的。 尖子生,众星捧月,狂傲,混蛋,浪荡。 逢冬挠了挠那只猫的下巴,猫在陈北炙那儿服服帖帖,到了她这儿却一副大爷样,不配合,使劲儿往外挣。 逢冬按着它的后颈皮,跟它对视片刻,松了手。 “那你去吧。” 没了束缚,猫反倒不动了。 逢冬这次明白了,它是挑老实人欺负。 前边的事已经结束了,阿东几个人在清场,陈北炙捞出烟盒,又咬了根烟。 有姑娘过来给他点烟,陈北炙靠在那儿,没动,那根烟被他夹在指间,快要烧到头时,他弹了弹烟灰,灭了。 没驳那姑娘的面子,也没给那姑娘的面子。 这姑娘也在京大附中的校园墙上,据说是这届的选出来的校花,叫赵玉楠。 阿东走过来,知道惹了陈北炙不痛快,搓搓下巴,转而从赵玉楠那儿入手。 “嫂子查岗来了。” 陈北炙掀起眼皮,没看阿东,看了赵玉楠一眼。 倒是刚赶过来的戚辰,扯了阿东一把,看着赵玉楠:“天晚了,我叫辆车送你回去。” 赵玉楠的眼圈红着,最后哭着跑了。 戚辰同样没理会阿东的讨好,转身看着陈北炙:“你跟赵玉楠完了?” 陈北炙倦懒嗯一声。 戚辰啧一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个姑娘把你收了。” —— 逢冬在十点的时候到了舅舅魏长明家。 魏长明家在一处老破小里,五层,没有电梯。 逢冬把行李箱搬上去,坐在上边歇了半分钟,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依旧空空荡荡。 她抬手敲门。 防盗门上贴了好几张牛皮癣小广告,逢冬快要把它们逐个读完的时候,门才被拉开。 魏长明一手扶着门,看见她,招呼:“逢冬到了。” 客厅的电视亮着,球赛解说的声音不小,魏长明一边把她的行李往里推,一边扭头朝屋里喊:“倪蓉,逢冬过来了。” 回复他的是哐当一声销门声。 魏长明的脸上有点挂不住,扭头解释:“你舅妈这两天感冒了,睡觉呢。” 逢冬抬起眼睛,目光轻澈:“嗯。” 被这样安静漂亮的目光看着,魏长明反倒不自在起来,搓了搓手臂:“来了就好,折腾一天累了吧,吃饭了吗?” 餐桌干干净净,显然是随口一问。 逢冬说买了,魏长明也就没再追问下去,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想问那张银行卡,又不好说,只能扯旁的话题。 他不说,逢冬也不说,耐心地答他乱七八糟的话题,语调轻而软,刚好不会吵到卧室的人睡觉。 最后魏长明急得心里鼓燥,又不得不偃旗息鼓:“这么晚了,该睡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房间里乱糟糟,床上光秃秃一个垫,桌角一层积灰。 逢冬擦桌子上的灰时,隔壁主卧正吵得厉害。 “跟她那死鬼爹妈一个样,住一个屋檐下我都嫌晦气。” “行了,那好歹是我侄女。” “你侄女?魏长明你少给我摆一副清高样...” 逢冬摘了围巾,叠好放在擦好的桌子上,想了想,翻开,拍了拍晚上掉在地上的那角。 新领的校牌摆在桌角。 高三五班,逢冬。 作者有话说: 存《刺猬》的时候突然有了这个故事的轮廓,太喜欢了,忍不住想要写出来,先让逢冬和炙哥陪大家渡过这个秋天吧ovo 雷点基本在文案和第一章 了,不喜的姑娘可以看看其他的故事~ 下一本《溺生》,在专栏~ 孟莹十八岁那年,薄牛仔,灰蓝长发,细瘦手腕上一片张扬又颓靡的黑色太阳。 身上的名号一大堆,叛逆,校花,不良少女,难泡。 一个夏日夜晚的酒吧街,喧嚣的人群充斥街头,她独自去便利店买水,门口懒懒散散地靠了个男生。 她拿完水,又挑了盒烟,错身时,他的视线别过来:“哭什么?” —— 十八岁那年,孟莹以为自己会堕落下去。 遇到那个轻狂耀眼,痞劲儿到骨子里的男生,她以为两人要么一起堕落,要么只是短暂结伴走一程。 后来他低头吻她腕骨上的纹身:“太阳不是黑色,也不该坠落。” “你往前走。” “爷在后头给你看着呢。” 第2章 逢冬 第二天一早,逢冬去了京大附中报道。 新年下的雪还没化,开学第一天,校门口挨挨挤挤,隔着两条道,过年收工了一个周的早点摊也陆陆续续支起来,滚油焦炸的腾腾热气混在北方干冷的风里。 逢冬走进五班时,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