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冯成一分没得,还被假动作晃倒,眼角青了一块。 陈茜兴奋地晃着逢冬的胳膊,说这就叫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姑娘的立场摇摇晃晃,陈北炙降到五班的时候最兴奋的是她,球场这件事兴奋的还是她。 逢冬提书包的时候,发现旁边的赵玉楠已经走了,她顿了一下,扭头,往球场看了一眼。 陈北炙也不在了。 她站起来准备回家,路过教一转角的时候,看见赵玉楠的背影。 一个人,走得很急。 陈北炙咬着烟站在不远处,手肘搭在栏杆上,倦痞的模样。 逢冬犹豫着要不要换个方向走,陈北炙看见了她,烟灰抖了抖,捻了。 他很少在姑娘面前抽烟。 骨子里的教养,有底气的嚣张,行止间的痞坏劲,加上一副极具欺骗性的好皮相,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喜欢这样坏劲又带感的男生。 逢冬的脚步停住,被他目光扫过的那块有点轻微的燥。 陈北炙的右手转着瓶水,球队买的,没拆封,他朝逢冬走两步,把水递她面前。 “刺猬同学。” “赔你的。” 逢冬伸手,接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她的手是冷的,他的手背滚烫。 逢冬的眼睛垂了垂。 他知道水是她的。 —— 周六的时候,逢冬回了趟镀城。 从高铁下来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明显的温差,镀城永远是暖和的,没有冰天雪地。 下午两点二十分,她到了城北拘留所。 探视只有半个小时,魏子蓁很明显瘦了,精神状态却很好,一见到逢冬就问:“在广雅还习惯吗?妈给你留的那笔钱够花吗?” 她不知道逢冬去B市的事。 逢冬点点头:“挺好的。” 魏子蓁松口气,笑了,眼角的细纹浮起来,又从头到脚地看她,叹气:“瘦了。” 逢冬的眼眶突然热了。 她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喉头干得厉害:“妈,我...” 那些强撑的脆弱几乎遮掩不住。 魏子蓁看着她,目光里有忧切,还有很浅的光。 逢冬的手指蜷了一下:“我没瘦,那边同学都很好,钱够花,你也照顾好自己。” 魏子蓁的注意力都在前三句上,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想起什么,又问:“校考怎么样,想去哪所学校?” 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 逢冬去了小区楼下的面馆,点了碗云吞面,吃到一半,又加了盘串。 串要的加辣,她吃得鼻尖都是红的,辣得呛咳。 旁边桌的人侧头往这边看。 这么瘦的姑娘,挺能吃。 吃完面,她起来结账,面馆的老板祝鹏就住小区里头,认出她来:“小冬,这是搬回来了?” 逢冬低头扫码:“没有,叔,我转学了。” 祝鹏叹口气:“你婶前段日子还念叨呢,造孽了,多好的孩子,赶上这么个爹,妈也疯了。” “叔,”逢冬抬头,“我妈妈没疯。” 倔强的,执拗的。 又重复一遍:“我妈妈没疯。” —— 从镀城回来的一周,逢冬的课后时间基本都泡在舞蹈教室。 因为高强度训练,她的膝盖下边多了几处淤青,那天在更衣室被陈茜看到,咋舌:“你怎么这么拼?” 逢冬的手腕绕着皮筋盘头发:“我想要这个机会。” “这次的名额不多,”陈茜欲言又止,半天压低声音,“而且已经有内定的人了,真正留给选拔的只有两三个名额。” 逢冬抿唇:“那就争这两三个。” 她清冷安静,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执拗的野心,陈茜有点吃惊,不过很快她说:“你肯定可以,前两天的测试只有你跟赵玉楠的分数最高。” 逢冬走得晚,回去之后她练不了舞。 晚上七点半,舞蹈教室只剩下她跟赵玉楠两个人。从周一开始,赵玉楠每天都在,听说之前准备放弃A舞的校考资格了,现在又准备参加。 据说是家里给的压力,她母亲一直希望她继续学跳舞。 逢冬进更衣室的时候,赵玉楠也跟了进去。 “学校现在都在传,陈北炙前些天给一姑娘出头。” 逢冬抬起眼睛,安静的看着她。 赵玉楠抬手散马尾:“你知道他家里的事吗?” 陈北炙的父亲经商,是京圈叫得上号的人物,母亲在国外,是个知名舞蹈家。 这些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当然,还有很多人不知道的。 “你跟他没可能。”赵玉楠把舞鞋扔进包里,“学舞蹈的姑娘,他再喜欢也不会谈。” “而且,”赵玉楠转头,“他没对谁认真过。” “我不是喜欢他。”逢冬说。 她用了不是这个词。 赵玉楠不置可否。 从舞蹈教室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逢冬在台阶上站了会儿,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攥着汗,呼吸有些僵。 她站在原地,等身上的热乎气被风吹透了,才理了理围巾,往校门的方向走。 第6章 逢冬 二十八号,商演选拔出了结果。 逢冬那天有点事,回教室的时候,陈茜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把手机推给她。 是贴在公告栏的选拔名单。 逢冬从一看到七,然后再往后看,她的名字在第三十三个。 整个名单的最后。 排在第六名的女生选拔的时候甚至动作都没记熟,错了好几拍。 逢冬的呼吸滞了一下,眼眶发胀发热。 然后她站起来,椅子划过地板,吱呀一声响。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她知道,但是这样正大光明摆在台面上的黑暗,荒唐又讽刺。 已经到了放学的时候了,不少人收拾书包往外走,逢冬逆着拥挤的人流,朝年级办公室走。 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各种意味的都有。 推办公室门的时候,逢冬看见陈北炙在拐角抽烟,听到动静,他撩起眼皮,懒散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逢冬低头推门,陈北炙的掌心按着火机转,看着那扇门开了再合上。 戚辰过来找陈北炙的时候,逢冬已经进去了一刻钟。 几个朋友约了晚上玩车,他过来问陈北炙要不要一块。 戚辰的车技太菜,每次都被吊打,然后他琢磨出个招,跟陈北炙组队,每次都稳赢,全靠陈北炙带。 而陈北炙跟戚辰组队的原因是,他嫌弃剩下几个人的审美,觉得他们挑的车忒丑,不够骚。 在审美这点上两人一拍即合。 戚辰问:“晚上七点,老地方,怎么说?” 陈北炙漫不经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