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得到的,也许会是一个厌恶她至极的张月鹿啊。可她也没办法。人生就是这么艰难,她不认命,就得战斗。 “真的要很努力去抢去争,才有一丁点可能。” 长林看着张行简的眼睛。 长林问:“所以,郎君,你要驯服她吗?你要教她吗?” 张行简微笑:“她有她的好老师博容,我哪敢轻易撼动博容的地位?” 长林:“可是郎君从来就没有不如博帅,我也不觉得郎君会心甘情愿输博帅一筹。” 张行简静默地走着这条山上雪径。 雪地上踩雪声断续。 长林心渐渐沉下:“郎君,你要改变自己的计划,要重新安排自己的行程,是不是因为……你要将沈青梧划入自己的计划中了?” 长林低声:“郎君,你是不是……心动了?” 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张行简微笑。 周遭山岭秀美。 覆着雪渣的灰色氅衣下,张行简抬头眺望山间被覆上雪的树木,在丛丛密密的杉树松柏中,他找到山峰上孤零屹立的梧桐树。 他凝望着那树梧桐,看雪飘飘扬扬。 山间层峦壁立,天间飘着一缕一缕的雾气,雪光在玉郎脸上浮动。 张行简目中闪着轻柔的怜爱的光,那是他不剖给旁人看的一颗心: “是,我心动于沈青梧。 “我喜欢梧桐。 “我喜欢不被世间规矩束缚、不去困于礼义廉耻的梧桐。 “我要梧桐也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 第 53 章 山成雪山, 主仆走到垭口。 长林因张行简的自白而震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张行简道:“十六岁的沈青梧, 大约是真的对人心失去了信心吧。” 但是这些, 除了沈青梧自己,旁人也不得而知。而沈青梧自己……她又哪里看得懂她自己的心? 张行简寥寥一笑。 他凝望着飞雪,慢慢说:“我曾经为她的心上枷锁而添砖弄瓦,那终有一日, 也应由我来为她解开这道枷锁, 还她彻底自由。” 自由…… 长林问:“难道郎君你还是要放走沈青梧?” 他看张行简笑而不语。 长林觉得不对劲:“不, 不对, 你不是那类人……郎君,我没懂,你说你喜欢沈青梧, 又说要让沈青梧彻底自由。你到底要什么?” 张行简低垂的浓睫沾雪:“我想让沈青梧嫁给我。” 此话不啻于天雷乍响。 此话震得长林缓不过神。 长林:“啊?” 张行简笑一声:“啊什么?你以为我说喜欢, 会不考虑前途吗?我可不做没可能的买卖。” 长林简直觉得张行简在异想天开:“三郎,你在想什么?张家的情况……张家从上到下,有谁会满意沈青梧做主母?张家根本不可能同意婚事, 张二娘子的固执不用多说, 博帅当年的事……也让张家后怕无比! “你们家本来就觉得沈青梧不是做主母的人,你们家要是再觉得你感情用事, 会用感情毁了一家, 让博帅当年的事再次重复……我觉得二娘子会疯的。 “你们家长辈,会一个个在你面前自尽, 也不会准许这件事发生的。” 张行简笑一笑。 他轻声:“这便是我当年不能选沈青梧的原因啊。” 张家太害怕用心培养的郎君会为一个女子而造成大错, 张家太害怕沈青梧是第二个李令歌, 让张家痛不欲生。 张容是张家绕不开的心魔, 张家从上到下, 想要的都是一个足够理智冷静的郎君。 世人要月亮清冷悬于天际。 没人想看到月亮下凡奔谁而去。 谁也不能独有的月亮,才是最好的月亮。 张行简心知肚明。 风雪落肩,张行简缓步而行,捏捏眉心,平静温淡:“所以此事应徐徐图之。” 长林此时也不知张行简还有没有理智。 长林追问:“怎么个徐徐图之法?” 张行简:“你大约忘了,除了我家长辈们不可能同意我娶沈青梧,沈青梧自己也不愿意嫁我。沈青梧说,她要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永不嫁张行简。若有违此誓,便天打雷劈不得往生。” 长林:“啊。” 长林说:“那不就是一个誓言吗?” 张行简:“可沈二娘子说一不二啊。” 他被她囚禁这么多天,对沈青梧的性子越发了解。他越是了解,便越知道沈青梧当年那誓言发的有多狠。 换言之,沈青梧只想玩一玩。 不求长久,拒绝未来。 她总是对他采用极端的手段,也是因为她从没想过与他在一起吧。她是平她心中意,他的动心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这可真是难办啊。 张行简微微笑。 长林责怪:“你还笑得出来。” 张行简摊手:“我也不好哭嘛。” 长林:“双方都不同意婚嫁,只有你一头热,居然想让张家和沈青梧都点头。你在想什么?吃力不讨好。” 张行简苦笑。 他只道:“……总要试一试。我还没彻底输于谁,也许这桩事,我依然能做成功呢?反之,若是不成功,也能从中得到教训。都挺好的。” 他虽然说得这么豁达,长林却知道张行简决定做什么事,一定会全力以赴去努力。 长林劝不了郎君。 长林只道:“这下二娘子要伤心死了。” 张行简弯眸浅笑:“怎么会?我还是她最信服的弟弟啊。” 长林:“那沈青梧不是明年三月就会归益州吗?如今腊月,短短只剩下不到四个月时间……沈青梧真的会同意嫁你?” 张行简诚实:“大约不会。” 长林:“……” 他看张行简面色苍白,拄着下巴浅笑思考:“先定一个简单的目标——让沈将军随我回东京。 “东京的金吾卫,可一直缺一位好用的殿前司指挥使呢。” 殿前司,大周三衙之一,为大周禁军官署。殿前司指挥使,乃最高统帅,也可认为是金吾卫的最高统帅。 对沈青梧来说,这相当于升官。 可是沈青梧愿不愿意离开益州,离开博容,愿不愿意为多见一见张行简而去东京,便是另一回事了。 何况,张行简又不是皇帝,说让谁当禁卫军统帅,谁就能当。 长林说:“郎君,你努力。” 张行简眨眼睛。 不知是不是长林的错觉,雪地一行,越走,他越觉得张行简面色白得过分。 起初长林以为张行简是掉下冰水与被冰砸背而引起的旧伤复发,但是微光下,张行简脸色透白,唇色都越来越青。 这种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