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青识趣地帮他研墨。 “殿下,臣……臣……” “想说什么就说。” 萧则绪撂下笔。 他就没见过夏寒青这么纠结的人,说句话都要斟酌再三。 “殿下还喜欢吃橘子糖吗?” 萧则绪手一顿,幼年时舅舅从宫外来,最喜欢给他捎上一盒橘子糖,又酸又甜,只是后来牙疼,全部被母后没收了。 夏寒青从怀中取出一只红色雕花漆盒,推开上面的盖子,四四方方被隔成六个小空间,每个空间都满满当当装着不同颜色的糖。 “言大人说殿下幼年时最喜欢吃橘子糖,臣从宫里回来,寻了那家糖果店,所有口味的都在这里了。” 萧则绪捏了一粒橘色糖,很软,又酸又甜,一如记忆中的那样。 剩下的还有一些其他口味的,但他尤爱橘子糖。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夏寒青如实道:“言大人说他年长臣几岁,要和臣以兄弟相称。” 萧则绪:“……” 辈分突然就乱了。 “你答应了?” 夏寒青摇了摇头,“没有。” “臣是殿下的夫婿,言大人是长辈,怎能兄弟相称。” “怎么不答应呢?你若是做了孤舅舅的兄弟,孤还要唤你……叔父?” “还是……也叫舅舅呢?” 萧则绪语气放慢,故意咬重了那两个称呼,笑意盈盈地看着夏寒青。 夏寒青被他这一声‘叔父’喊得脸色一红,舌尖突然打结。 良久才反驳道:“殿下不要乱叫,臣没有答应。” 萧则绪抿着唇轻笑不已。 骨节分明的手指还在敲击算盘,时不时看一眼手边的账目。 “殿下,在看什么?” “账册。” “哦,什么账册?” 夏寒青努力寻找话题,伸着脖子想去看一眼,但离得太远没看到,只闻到了来自萧则绪身上一点淡淡的墨香。 “庄子上的账册。” “哦。” “也有一部分你府上的账册,孤现在是你的夫人,顺手帮你管理一下内宅,你府上的账目乱七八糟的,孤从未见过这么乱的账册,哪天叫手底下的人卷银钱跑了,你都不知道。” 夏寒青有些尴尬。 他不懂账目,常年在外,家里的事情也从未管过,一直是母亲打理,但是夏老夫人虽为内宅正妻,却也不懂账目,将军府的账册便乱的比乱麻还乱。 萧则绪用朱笔将账目有误的地方全部圈起来,通通放在一起,等着明日再去库房核对清点。 夏寒青自知理亏,他府上的烂账,竟然劳烦殿下来处理。 “辛苦殿下了。” “不辛苦,这是妾身应该做的,是不是啊?相~公~” 萧则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批阅公务时,有夏寒青在旁边杵着,时不时调戏一二,还真有趣。 一句‘妾身’又把夏寒青砸的个头晕眼花,迷迷糊糊有些转向。 “殿下,臣不敢。” 萧则绪调戏完后继续埋头看他的账目,厚厚的一摞很快就下去一大半,油灯即将燃尽,萧则绪还没有要睡的打算。 这才多少东西,想当初东宫里的折子比这多的太多了。 “殿下明日想吃什么?臣提前准备。” “让百刃做吧。” “那……好吧。” 夏寒青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可能他烧的菜还是不好吃。 萧则绪见状,终于撂下笔,将那一摞子账册合上,见他这幅失落的反应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不是嫌弃你做的菜难吃,只是你这些日子赶路劳累,好不容易回家还是要多休息。” 夏寒青眼神一亮。 真的吗? “真的。” 萧则绪一眼将他看得透透的。 “过来,凑近些。” 萧则绪朝他招了招手,夏寒青迟疑片刻慢吞吞地挪过来,人刚靠近,整个人腾空而起,身下温软的双腿让他瞪大了眼睛,剧烈挣扎,但腿脚不便,也跑不到哪里去。 “殿下,这不妥……” 他怎么能坐在殿下的腿上。 “别乱动!” 萧则绪按住他,单手环住他的腰身将他揽在怀里。 话音落下,夏寒青果真就听话地不敢乱动了,只是整个人视线盯着地板,看着极为不安。 萧则绪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与自己对视。 “夏将军,你生的这张嘴不用来讲话,那是做什么用的?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把话都憋着心里。” “难不成是生来给人亲的?” 萧则绪轻笑不已。 指尖划过唇瓣,心满意足地看着夏寒青僵硬的反应。 四目对视,萧则绪忽然心头一动,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殿下,臣……” “来,吃颗橘子糖。” 萧则绪从糖盒里捏出来一块塞进夏寒青唇瓣内,随后一只手扣住夏寒青的后脑勺,仰面吻了上去。 撬开唇齿,舌尖笨拙地在追逐那颗橘子糖,橘子的酸甜清香溢满唇齿之间,夏寒青像具尸体一样僵硬地坐在他腿上,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回应都带着小心翼翼。 萧则绪也是第一次亲人,经验不足,动作并不怎么熟练,但还是勾的夏寒青浑身发软,呼吸紊乱,大脑一片空白。 最后那块橘子糖快要化完时还是被萧则绪无耻地用舌尖卷走,又舔了舔夏寒青的唇。 “橘子糖很好。” 低沉而充满诱惑的嗓音轻轻扫过,听得夏寒青整个人冒烟似的滚烫。 第43章 “那再尝一粒?” 萧则绪轻笑一声, 又捏起一粒糖果,正准备往夏寒青嘴边送。 砰地一声外面闹了起来。 熟悉的吵闹声透过轩窗传了进来。 萧则绪不得不先将夏寒青放下,转身撩开帘子出去。 “夏侯澜!你怎么能是个男人?” 桑月的大嗓门几乎嚷嚷地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我本来就是男人。” 听澜从地上捡起被丢出来的包袱, 拍了拍上面的土,面无表情。 他穿着件深蓝色圆领袍,黑色束袖, 头发高高束起, 已经换了男装打扮。 “你不要脸, 你一个男人, 我跟你住一个屋子,整整三年啊,你骗了我三年。我跟你同吃同住,还当着你的面换衣服!” “我从未说过我是女子,你换衣服时我已避开,并未窥视,也未做出任何出格之事,并不影响你的名声。” “夏、侯、澜!” 正当两个人还要掐架的时候萧则绪适时地露面将两个人分开。 桑月迅速站在萧则绪一侧, 大肆指控, 前前后后骂进去了不知道多少人,也是多亏了她这张嘴, 冷宫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