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这就完了?” “是的。” 交易结束,花灼思绪陷入沉眠。 * 日出熹微。 药僮背着药箱,踩着不暗不明的日头,见唱着莲花落的叫花子捧着个脏碗越走越近,忙拂袖,“去去去!臭要饭的大早晨儿别添晦气!” 话毕,躲瘟神似的快步绕行,但见挂着‘梁氏妙手’的医馆已经开了半扇木门,医僮登时轻咳一声,摸顺了一路走来微乱的头发,才加快步子将木门尽数拉开。 青白日头里转着细小浮沉,映进昏暗医馆,药苦浓浓,戴着副白玉耳环的素衣女子正揽着个脏小孩儿的胳膊把脉。 家中有丧,她墨发低挽,戴白花,木门被拉开的动静也没扰了她,小孩儿坐在木凳上,目光也希冀望着眼前女子。 药僮进医馆,轻手轻脚搁好药箱,时不时打量柜台那边,过了会儿,才见梁善渊松开揽着小孩儿的手,拿了桌上狼毫,开了张方子搁到柜台上。 “辛苦你去煎一下,这孩子家中无大人,你记得帮她将药按次分好。” 她声音温柔,话落,收拾好桌上物件便要走。 “五姑娘这么早过来,现下便回去了?” “嗯,本也是昨夜无歇,出府散步,见这孩子因无看诊费,被其他医馆赶出来,才将这孩子带到这儿来,” 女子柔声,拉开抽屉放下几块碎银,“一会儿若三叔过来,受累帮我瞒了吧。” “这您放心。” 梁家三位爷,梁善渊系大房家中主母收养,大房老爷有功名,二房老爷经商,三房的平淡无奇,承了家中医馆,却也没学医的本事,除雇的两位老医师外,过来帮忙的就是自学了医术的五姑娘梁善渊,跟八姑娘梁南音,俩姑娘都像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下凡。 尤其了梁善渊。 容貌太盛,若不是有颗善字挂心头,前几年刚被收养来梁府,都时常被传言抹黑成那灵异精怪。 “您既一夜无眠,可记得回去多歇歇,喝杯决明子茶,”医僮拿了柜台上的单子,指头流连过秀丽字迹,眼睛巴巴望着人,嘴上的话像是说一句少一句,“别累着啊,五姑娘。” “怕回去也歇不得。” 女子面色苍白,长发落于身后,素衣几乎与她皮肤颜色融为一体,恍若即将消融的雪,医僮听这话才想起来,“怪我忘了,是御鬼师来了?” “嗯。” 御鬼师,谁听见都新鲜,虽听有过鬼作乱,但老百姓不大信有鬼,医僮明显也不信,“要我说,都是些装神弄鬼的,平白扰了您清净,怪遭报应的......” “你不信世上有鬼?” 药僮对上梁善渊一双瞳仁儿漆黑,内勾外翘的眼。 人美到极致,便会偶尔,觉阴森可怖。 医僮时不时,便总会从梁善渊身上有此感觉。 “我不信那玩意儿,五姑娘信?” 医僮打着玩笑。 “嗯,我信。” 梁善渊朝他微愣面笑笑,抬步出去了。 日头渐大,恍惚间,将梁善渊一张过分美丽的脸映出几分阴森青色。 唱着莲花落的叫花子瞥见,唱腔一顿,便见那女子慈眉善目过来,胳膊挡着日头,弯下腰身,在他破碗里不声不响搁下几锭碎银,方才离开。 待回府中,已是天光大亮,她额间走出一片虚汗,萎靡不振抬头,见正堂移了布局的花瓶,凤眸微眯。 不光如此,原本挂在墙头的字画也撤走了去,下人们忙的脚不沾地,帮着一块儿挪布局的梁南音朝她过来,喊,“五姐姐。” “嗯,”梁善渊莞尔,“怎么回事?忽然改起布局来,之前不是请大师看过风水,最好一样不挪么?” “是这样。” 梁南音点头,她生的,才是切切实实慈悲面,黑发用根玉簪挽,颈项戴佛坠,声舒缓,俩人站到一块儿,忙活的下人都忍不住偷眼瞧,八姑娘是多年下来的慈悲温柔,五姑娘前几年被收养时还不如此,后来不知怎么的,像是忽然顿悟,性情与八姑娘便越发像了。 “那怎么?” “御鬼师说家中风水不好,叫什么......反弓煞?要换换格局。” “这样。” 见梁善渊要回房,梁南音道,“五姐姐,御鬼师的大人里,有位想请你过去怀光阁一趟。” 她有些担心,“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梁善渊笑不达眼底,“里头来了位贵小姐,昨夜说要送我衣裳首饰,恐怕是为这个。” 昨夜里的下人搬着花瓶,听了一耳朵,忙给梁善渊打抱不平, “八姑娘,您是不知道,恐怕是长安来的,说话颐指气使,半分不好相处,嫉妒五姑娘貌美,上来便说穷乡僻壤,小门小户,不登大雅之堂,平白受气,谁给五姑娘评理?今儿又喊五姑娘过去,不过是为羞辱一番!” 梁南音一双慈悲目微睁圆了,“哪有这种事..本文由疼训裙午佴寺九呤爸依酒弍收集更新....怎么行呢?五姐,我同你一块儿去吧。” “不用,”梁善渊摇头,“又不是大事,你忙你的。” 话落,她抬步便走,到无人阴暗处,脸上是遮不尽的阴青森森,闻着从九哥儿灵堂远远传出的烟雾缭绕,缓了缓,才继续往前。 * 梁善渊到时,花灼正吃着饭。 听澜包了个小厨房,专给她做饭吃,听人来了,花灼骄矜扬了下下巴,要听澜喊人进来。 “你,里屋去。” 花灼对听澜道,听澜虽不大愿意,还是去了里屋。 这时候,梁善渊进来了。 如昨夜一般,白衣,发间无配饰,只是...... “你不大舒服吗?” 花灼望见她发青的面色,有些发愣。 书里的人们都是傻子吗?这梁善渊美的阴气森森,唰白一张脸透着青,居然瞧不出她不对劲? “不舒服?” 梁善渊反问,“姑娘何出此言?” “你脸色好差,”花灼本还想今日靠骂她赚些阴德,这怎么骂的出口? “既不舒服......干嘛还过来?”她嘟囔,根本没注意梁善渊望着她,一下子不对劲的眼神。 窗外日头渐暗,映着树影,落进屋内。 花灼咬了口肉包子,忽听脑海内警报声刺耳。 她指尖一顿,头皮登时发麻。 “好差?” 这时,梁善渊温温柔柔的声音浅缓问她,“怎么个差法?” 是她犯蠢。 但怎么会出这种事?只有她能看出梁善渊脸上青白? 花灼低垂着头,便觉阴影靠近,这人身上一股子苦涩药味,阴影围拢了她,梁善渊竟蹲了下来,一双漆黑到恍若枯井的眼直直盯着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