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泱泱,手底下苎麻粗糙,他连麻节儿都摸得出来。 那人的身子渐渐变得柔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容衍不近女色,但是他又不是痴儿傻子。官场上,总有些手段要施展,有些人要拉拢。去那教坊里吃酒赏乐,莺莺燕燕的见惯了那些肥头大耳的,形销骨立好似肾虚的。容衍一来,人漂亮是看得见的,那股子权势滔天身上也能闻得出来,自然往他身边蹭,往他怀里扑。 可那扭捏作态,扑鼻的脂粉味儿,容衍一向是不喜的,于是黑了脸,隔了八丈远。 但是那身子骨碰上他的感觉,到如今,容衍才知道,那也是假的。 跟现在,不一样。 他见夏泱泱这几次,她可从未做过这般小女儿情态。 容衍就要把她推开,手一伸,就碰着一处细滑柔软,像上元节的汤圆儿,包裹在肩头的弧度上。容衍倏得松了手,呼出一口气,这气息竟然有些发颤了。 夏泱泱贴着容衍的身子,他呼出的气儿都吹在她头发丝儿上,可这气儿一时重,一时轻,让她的发丝儿都打颤儿。 她便顺杆儿爬,身子微微一晃,海废h男男文言情文都在裙寺二耳儿雾九依似柒口中发出一声软如棉丝的娇那个吟,就要倒在容衍的肘窝里去。 可她还未靠上去,那人一声浅笑,往后推了一小步,扇柄挑起她的下巴,幽幽地说:“崔姨娘,你嫌弃那人恶心,又何必忍这么半天?你欺本王眼盲?不知这巷子后边儿就是书院。你若喊上一嗓子,何须本王出手?” 夏泱泱微微一怔,但马上就浅浅一笑,细声细气地说:“奴家一个弱女子,哪里想得那么多……也是奴家无用,竟是没有想到。好在王爷赶来,没有扰了那莘莘学子清净。” 可她心里想,这容衍倒是没辜负她期望,真的早就来了。可他又不出手相救。 夏泱泱扯了扯嘴角儿,心思千回百转。 她算计他,他又何尝不是在算计她? 此时,书院中读书声又起。 “清净。” 容衍扇子在掌心敲了敲,眉梢眼角都是嘲弄。 夏泱泱拉扯着袖子,垂下眼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可惜容衍看不见,只觉得身边一片静默。 他转了身子,就要走。忽然听见“扑通”一声——衣裙薄薄的布料包着膝骨,碰在石板路上,是夏泱泱跪在地上了。 容衍眉心微微一皱,听见夏泱泱说:“王爷,您说得在理。奴家错了,早该呼救……” 她声音柔软清甜,可是却不卑不亢,“竟惹着王爷心烦,脏污了王爷的手……求王爷责罚。” 容衍脚步一滞,突然顿住:“你说什么?” “奴家说……” 夏泱泱清了清嗓子,直起腰身,“奴家说,请王爷责罚。” 容衍眼角微微眯起来,他抿了下唇,那有棱有角的嘴唇再显现出来的时候,水润丰盈。他的领口儿还是松的,被夏泱泱扯得皱了,露出精致的锁骨。 夏泱泱舔了下嘴唇,清了清嗓子:“请责罚。” 容衍胸口起伏了一下,锁骨上泛起了浅浅的红晕。 他走到夏泱泱身前:“错的不是你,本王摄政,街上有人强欺民女。” 容衍弯下腰,扇柄将夏泱泱的手肘托起,“该被罚的是本王。” 俩人的话说的冠冕堂皇,摄政的爱民如子,当民的恭敬有礼;可内里的那点儿狡猾的意思,只有他俩明白。 这戏演完了,人也该走了。再有其他的,本该来日方长。 可是夏泱泱却瞧见了些东西,顿时头重脚轻,胸闷欲呕。 处置那二流子本来也不是容衍动手。对付这等人,他手下的侍卫也就做了,倒不用容衍脏了手。容衍挡着夏泱泱,怕吓着了她,这一会儿,侍卫本该是清了场子的。 可是没清利索。 地上血污还来不及冲,这也罢了;偏偏有些红的,黄的,块状的东西,散在角落,也怪夏泱泱眼尖,也就瞧见了。 她若是见识少些,不懂得那是什么,也没有现在这般恶心难受。 但是心里清楚,那黄的是脂,红的才是肉,只是看了一眼,也还真是受不了了。 原来竟不是容衍小瞧了她,只是他当初第一次亲见这血腥场面,自己也难受半天。感同身受,想得周到罢了。 夏泱泱这时候就不是演了,真个儿身子一软,摇摇欲坠。再往后,她也不知道怎么,朦朦胧胧中就被人抱了起来,又被人塞进了软轿里。 后来透了些气,脑子澄明了些,就听见轿子外的人说:“主人,咱们出门在外。这轿子换做新的,是有些难。一模一样,找不到工匠,也来不及做。但这垫子,帘子,但凡能换到,属下定找人换了。” 容衍这轿子不寻常。他眼盲,又为了防身,这轿子里有许多机关。譬如这轿子上的两根杠,在轿子里头按下机关,立刻就有铁弩齐放。 容衍这侍从知道他洁癖,东西不喜欢别人碰,所以有此一问。 夏泱泱心中念他矫情,可是她看看自己,确实也不大干净。本来在集市上唱戏,碰着的人多,已经算不得多洁净,后来还在巷子里头跪了一下,裙子上染了青苔。 她却听见轿子外头冷冷一声:“不必。” 这是容衍的声音。 夏泱泱心中微微一喜,可片刻后又听见他说:“把那垫子换了罢。” 这软垫儿在夏泱泱身子底下,上边滚了一圈儿的金丝,四角坠着流苏。她手里扯着流苏,恨的要把这流苏扯散——这人明明抱都抱了,连同乘一个轿子都要这么扭捏作态,他跟她还差这点儿吗? …… 容衍将夏泱泱送到了大杂院儿,夏泱泱这次身子不爽,也就不开口留人。倒是容衍说:“姨娘还是回到容家好,本王也好找照拂。” 夏泱泱这次倒好似有些服软:“奴家知道了,奴家会好生想想的。” 可是她这一想,却又是些日子过去了。 这日子过得风平浪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连夏泱泱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又担心莫不是京中有事,容衍提前返京了。 一眨眼就到了月底,大杂院儿的房东派人来收租子的时候,容衍才露出狐狸尾巴来。 第91章 夏泱泱本来还奇怪, 如何没人找她收钱。可是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可来人竟然不是房东派来的,而是大杂院里的自己人。 哥儿姐儿几个, 衣服上补丁摞补丁, 愁眉苦脸, 满肚子都是气。穷苦人,也没力气跟她一个弱女子搞弯弯绕绕,张口说的就是: “泱泱,你这事儿做得可不地道啊!” “大姑是多么仁义的人, 咱们也仁义着对大姑,对你。可是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