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冷不丁探出身子,仰着脖子,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傅煜明拿枪杆子的,手稳,勺子里的糖居然没撒。 他把那勺糖又倒回罐子里:“糖价最近可又涨了……” “涨了,涨了!” 夏泱泱那八哥听了一耳朵,居然又开始学舌。 傅煜明嗤笑一声,踱到那黑黢黢的鸟儿跟前。 这鸟儿也是奇怪了,看得准给谁溜须拍马管用。它一看见傅煜明笑着过来,立马歪着头嚷嚷起来:“饿饿,哥哥,饿饿。” 这蠢禽叫“哥哥”也跟夏泱泱一样声气,听起来像是喊“锅锅”。 傅煜明低头四下看,见梳妆台上摆着一小碗瓜子儿,就过去拿。结果一不留神,就瞅见了夏泱泱梳妆台上写了一半儿的信。 他本来是想避开不看的,可是视线却落在开头的“傅煜明少帅”上。既然是写给他的,傅煜明就要动手去拿。 可夏泱泱眼尖手快,先一步把那信拿在了手里。 傅煜明倒是笑了:“这信是给我的?” 夏泱泱把信往身后一藏,娇滴滴地嗔道:“胡说,哪个要给你写信了。” “藏得牢,莫非是情书?” 傅煜明眉毛扬起,佯作去夺。 这信夏泱泱本就是要给他看的,可是他人既然来了,索性跟他闹上一闹。她喜笑盈腮,顺势就躺到榻上去了,信纸往后腰凹陷的地方塞。 傅煜明俯身上去,夏泱泱扭着身子不叫他够着那张纸。 一个躲,一个夺,不知不觉,这身子蹭到了一处去。这男的女的,身上起伏虽说各不相同,可是碰到一起了,擦枪走火这事儿在所难免。好在傅煜明到底是个谨慎的人,大手一扯,皮制的肩带和腰带一下子就给搁到了一边儿,绝不会有什么闪失。 眼瞅着傅煜明要得手了,夏泱泱飞快地把那张薄纸在手里头团成一团儿,往她那肉嘟嘟的小嘴里塞。 她晨起,吃了粥,自然是没梳妆打扮,脸面上粉黛未施。她平时最喜欢用那金管儿的口红,往唇上一抹,水润光亮,是一点儿纹路也看不见。这会儿嘴上什么都没有,倒是磨砂一般的清透,叫人看了忍不住碰一碰。 傅煜明说自己不爱吃甜的,这是真的。可是夏泱泱那嘴看起来是甜丝丝的,他却忍不住想要尝尝。 她到底是嘴巴小,那张纸团了进去,却还余了一半儿在外头。 傅煜明低声道:“真是胡闹。” 骨节分明的手指头往她嘴里一活络,就把那团儿纸一点点儿扥了出来。 纸团儿凸起的褶皱上被津液濡湿了些,他手一抖,把那纸展开,上头字迹总还能看: “傅煜明少帅, 见字如晤。 啐,见字怎么能如晤。如今妹妹我遇见一桩难事,商会的常会长要强迫我做他的续弦。 请少帅速速过我寓所一叙。 我的头发丝儿都在想你……” 傅煜明把这信纸扔到一边儿,嗤笑:“狗屁不通,难怪不敢给我看。” 夏泱泱把腰一扭,脸朝着一侧,用手帕子把脸蒙上,带着一股子怨气嘟哝着:“本来就是要撕了的,谁叫你非要看,还要怪别人写得不好。” “行了,反正你的意思我看懂了。” 傅煜明抿了抿嘴角,但眸子里笑意却忍不住,“几日不见,你的头发丝儿倒成了精了?” 夏泱泱在帕子里头恨恨地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傅煜明去扯她脸上的丝帕:“来我府里,就等你一句话。那常会长我自会打发了他。” 刚才折腾了半天,夏泱泱脸色发红,两颊好似染了桃花,一双含情目,似烟笼寒水,一眨一眨地看着傅煜明。 他把她额前的刘海掀开,轻轻吹了吹,吹得夏泱泱禁不住眯起眼来。 她却揪着傅煜明的领子坐了起来,顺势靠在他肩头,低声嚅嗫着:“我不要你赎我,我不可以是你买回家去的。” 傅煜明眸子缩了缩,缓缓呼出一口气:“净在乎这些虚的。” 夏泱泱摇了摇头,双手却从他腋下插了过去,在傅煜明坚实的后背上轻轻摩挲:“哥哥你……就不在乎了?” “小猫小狗,你那望远镜,又或者是你家里各式各样的摆件儿,哪个不是你随便就能买回去的。” 她突然间变得眼泪汪汪的,戳着心口儿说,“哥哥心里头,莫不是把我当个物件儿一样……” 傅煜明多少能猜到她的心思。他却昂起头:“要虚名,那常会长倒是能给你。” 夏泱泱这时候仰着头,含着他的下巴,舌尖划过傅煜明的胡茬,却冷不丁往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人家要虚,也要实。” 夏泱泱张开小口,细软的手指在含了些水的牙印子上抹了几下,“我跟他又不是一路人。夫妻俩,睡都睡不到一处,我干嘛难为自己?还不如我在书寓里头当先生自在。” 他的手滑进傅煜明的腰里,在他坚实而富有弹性的地方用指甲刮着,“哥哥不是说欠我哥人情……我这就腆着脸求你了。” 眼见傅煜明长睫毛微微翕动,眼神逐渐迷离,夏泱泱收了手,轻笑了一声:“ 只是那常会长到底财大气粗,我那嬷嬷吃人嘴短,若是哥哥不肯帮……我也总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到时候,也好看看,我这缺了滋润,还能撑多久。” 说到滋润二字,她手指头微微一颤,真个儿用舌润了润下唇。 她语气慵懒娇媚,可这柔媚妖娆里头,竟然带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相儿。这局明明是傅煜明设的,可是他自己一言九鼎,许了夏泱泱一个承诺,倒把自己绕进去了。 “我知道了。” 傅煜明站起身了,把衣服裤子都收拾整齐,他又去拿刚才扔在榻上的武装带。 不想那皮带上多了两条又白又嫩的小腿。他想起上次咬在上头唇齿间那种感觉,禁不住觉得牙根儿痒痒,喉结也微微滚动。 “怎么这就走?” 夏泱泱侧身躺着,穿了丝袜的足尖顺着皮带的边缘滑动。她身上原本裹着缎子面儿的晨袍,腰间的带子本来滑溜溜,系不住,刚才跟傅煜明闹腾的时候,这带子彻底散了。晨袍里头,是跟外面同一整套的鹅黄缎子面,只有两根肩带儿的里裙。 这里裙软软地贴在她身上,身子的起伏一览无余。她还偏偏伸展着一只手臂,整个身子妖娆地舒展开。 傅煜明呼吸一滞,脑子里却还告诫自己,他总不该是这么个浅薄的人。 可这事儿跟浅薄却没什么关系。 这世上有个词儿,叫“情不自禁”。这词儿早先是南朝一位叫刘遵的在诗里用过的。既然过了这几百年,还在用,那这词就总该还有些道理。若只是人们用来当做软弱的借口,早该被有心人挂在墙上,喷个狗血淋头了。 若说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