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便觉得不对,就带着人来了,待儿臣进来,小姨母,给儿臣看了这个。” 钧祁平时一直端着的脸已经是怒气难遏,他拿过两本书呈了上去。 钧晏不明所以,只觉得气氛不好,搂着林宥的脖子,轻声道:“小舅舅。” 他其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回来要给小姨母剥了兔子皮做个袖边。 他当时拉着黛玉的手,一边从自己的玩具箱子里,摸出了一把小刀。 去了刀鞘,只见刀刃锋利,不像是个摆设的东西。 黛玉当时看了,心头一紧,不知道钧晏这个年纪怎么就可以玩真刀了。 是皇子教养不同么?可不小心划伤了自己怎么办? 她又怕吓着他,只温声道:“这刀真好看,是你哥哥送的么?” 钧晏果然开心的把刀递给她看,她接过,假装喜欢的细看,却见刀柄处似有血迹不曾擦拭干净。 “不是哥哥送的,我在御花园里得的。” 黛玉握紧刀柄,声音更加轻柔了:“你这陷阱这么好用么?什么都能得的?改日可能给我得个鞠球?” “定能的!小姨母还喜欢什么?” 钧晏也不急着要回他的刀了,又拉着黛玉的手摇晃。 “小姨母,你手怎么突然这么凉?” “来人!去拿手炉!炭盆也来两个去!” 本来钧晏不让人进来伺候的,太监们只在外间候着,听了钧晏的吩咐,赶紧去了。 趁着钧晏自己又跑去炕上给她拿披风,黛玉将刀子插回刀鞘,不动声色拢进自己的袖中。 黛玉低下身子,由着他给自己披上披风。 又柔声问他:“你刚说要自己给我做兔毛袖边,你如何会这些?那些伺候你的人教的么?” 钧晏摇头:“他们会什么!又哪个敢做我的师傅?” 他倒是明白,那些小太监怕他哥哥怕的厉害,只会诚惶诚恐的伺候他,旁的什么也不敢的。 他又得意道:“我看书自学的!我可是要当大将军的!小姨母,我厉不厉害?” “自学?”黛玉斟酌这两个字,不由得回头看向他的书架。 一整墙的书。 黛玉只觉得浑身发凉,她想起了混进陈蕴书房的西厢记。 那么,钧晏的书架里,会有什么? 圣上拿过那两本书,翻开。 本来还随意松快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那两本书里,赫然是一张张极其暴力的杀戮图。 画的惟妙惟肖。 最初是杀的兔子飞鸟等物,越往后就越血腥,开膛破肚,大卸八块。 最后几页,杀戮的对象就变成了人。 黛玉当时只看了一页,就差点晕过去。 强撑着,立刻合上了,又假装若无其事放了回去。 她不敢现在就问钧晏。 钧晏这里,被钧祁看管的密不透风,可居然还能混进这样的东西,可见伺候的人里,未必都是尽心的。 而小太监们刚好进来送手炉炭盆。 黛玉拼命掩住惊惧,拿着手炉笑道:“我素来怕冷,你小舅舅说,是不会蹴鞠的缘故,钧晏可要教我?” 钧晏自然愿意,让人立刻去拿几个好的鞠球来让黛玉挑选。 黛玉又道:“人多才热闹,叫钧祁一并来吧?” “好!哥哥总忙,许久没陪我了!”钧晏越发欢喜。 跑着去叫小太监请钧祁快些来。 黛玉随他出去廊下,叫非烟道:“你跟这个公公一并去罢,二殿下要给宝珠,你去瞧瞧,若是我有了的,就不必拿了,改日我来他这里再玩也是一样的。” 又说:“蹴鞠要人多才好,让二殿下带着他的人来,咱们也搏一搏才好玩。” 非烟心里觉得奇怪,来之前姑娘就嘱咐,只让她待在厢房,宫规森严,再冲撞了哪个白白吃苦头就不好了。 如今怎么会让她去完全不熟悉的二殿下那里。 不过面上笑着应了,又对小太监行礼:“有劳公公了。” 钧晏仰着头很欢喜的让黛玉一会同他一队,他比二哥厉害的。 黛玉摸了摸他的头,又带他回去炕上。 她抱不动他,只揽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钧晏不明所以,不过喜欢这样的亲昵,赖在黛玉怀里只道:“小姨母,你见过我母后吗?她像不像你?” 黛玉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泪滴落到钧晏的发顶,钧晏似有所觉,可没有抬头看她。 只是抱住黛玉。 “像不像都没关系,我喜欢小姨母。” 黛玉什么都没说,只揽紧了他,直到钧祁进来。 此时林宥看???到圣上的表情,把钧晏放下,走了过去。 钧晏落地,立刻又去贴着黛玉,黛玉将他一起拢进披风。 圣上没说话,把书递给了林宥。 林宥翻完,目露杀意。 好狠毒的心思。 钧晏这么小,正是对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这些图有多么残忍,只觉得同蹴鞠一般,是玩的一种。 若是真的这么一步步学了,日后该成为一个多么冷血弑杀的人? 或许也不用等他长大,慢慢的就会移了性子。 且如今能混进这种书,日后还可能有旁的书。 钧祁在旁,又悔又恨:“是儿臣疏忽!” 他平时其实对钧晏的院子管理甚严,宫女太监一律不准过分亲近钧晏,几乎每晚,都是钧祁来哄他入睡的。 只是最近他晚上忙于看折子,白日里又课业繁多,又觉得钧晏大些了,也进了上书房,便不那么总盯着了。 夜里来的时候,也疲倦,只讲个小故事就哄睡的,钧晏又没把刀子当一回事,有时候白日里杀了兔子,想着炫耀,可夜里看到哥哥,听着故事,一欢喜也就忘了。 这么阴差阳错,差点就成了大祸。 若不是黛玉入宫,钧晏恨不得什么都拿出来显摆给她,怕是还要些时日,钧祁才能发觉。 屋内寂静无声。 钧晏从披风里探出脑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突然跑过去抱住拱手认错的钧祁。 “父皇,你不要骂我哥哥!” 他此刻明白了,父皇,小舅舅,还有哥哥都脸色不好,一定是他这里哪里错了,可他不知道是哪里错了。 努力想了想,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再不挖陷阱了!那个陈贵人,儿臣去给她道歉!” 前些日子,陈贵人掉进了他的陷阱,他笑了好半天。 钧祁心头一痛,父皇偏爱,钧晏向来无法无天,从不曾自称儿臣。 他终究是偷偷长大了。 钧祁俯身抱住他:“你不用道歉,钧晏,是哥哥不好,哥哥没保护好你。对不起,钧晏,对不起。” 林宥眼眶微红。 他从未这样恨自己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