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她的猜测来看,这是因为主菜还没开始。 于府门口悬着的大?红灯笼倒挂着,而堂门处摆着的火盆烧的不是碳火,而是土黄色的纸钱。飞灰跟着弥漫在?空气里,坠落到地面?时,转眼就沁进去,土壤露出暗沉沉的深红血色。门前?于府前?候着的两?排榉木人偶都?涂着大?片的腮红,唇角咧开的笑容快扯到耳根,齐声道:“新娘子到了。” 它们身上的衣服都?很?整洁,红色花朵对称地开在?衣襟两?侧,可比起花卉,更像是人被?杀死后喷射的血迹。脚下的尖头鞋只露出来短短的一截,可是配着它们的外?表并不精致,反而如同缠足后才能呈现的扭曲细小?。 【我和?于二公子拜堂成亲了。】 冷不丁的,沉默了好一阵的独白音再次幽幽响起 。而这个堂屋也可能是于昌氏能力最强的地方,应止玥还没有跨过火盆,就感到她的手搭在?了旁边的侍女偶人身上,被?什么?驱使着迈出了脚。 应止玥的指尖一动,身体本?能的下意?识反抗泄露出来,而这偶人木呆呆的,不闪不避,还咧着大?红的嘴唇笑着看向她:“夫人,二公子在?前?面?等着您呢。” 打不能打,不然直接被?腐蚀成粉末。 动不能动,不然直接被?算违规,照样被?烧成飞灰。 听李夏延说,她那个光是看着有点恐怖、其实只能困住鬼的屏风阵法都?用掉了六千个冥珠,是她辛辛苦苦攒了近十年的小?金库。而这个鬼域目前?看上去毫无破绽,虽然没对应止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正像是捕捉猎物的蜘蛛,正在?收着网,悄无声息地要将她蚕食。 这不知道得多贵,想应止玥被?两?个鬼差抓住的时候,她连魂带魄一起才五千个冥珠,还要被?嫌贵。 可光看这阵法的精细程度,都?不知道能买多少个她。 于昌氏到底和?她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要这么?大?出血! 应止玥还在?着急的时候,已经有客人讨论起来:“诶呦,新郎官来了!” “真是芝兰玉树,好清俊的小?伙子。” 身边有脚步声传来,应止玥藏在?朱红的嫁衣里,没有动弹。木偶们嘴唇翕动,很?好奇地来回打量这对生疏的新夫妻。应止玥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也有点隐约地烦躁起来,她微掀了眼皮,想去看这位偶人新郎又会丑出什么?新高度—— 然后就是一顿。 绸缎晕红,隔着一层盖头,周遭的景色都?蒙在?种雾蒙蒙的暖色调中,这些偶人身上的榉木关节也都?模糊不清,唯有张开的大?嘴在?朝着他们木木地笑。颜色看不清,可线条却明朗起来。新郎的下颌角清晰,顺着流畅的肩颈线条流到锁骨处,脖颈边缘红色的小?痣若隐似无,也藏匿在?喜堂的红色波光里。 随着“一拜天地”的高亢声响起,他唇角微动,没说话,只做了个口型—— “姑姑。” - 应止玥是认真地觉得,于昌氏的主人脑子很?奇怪,在?角色安排上出了非常大?的问?题。 她知道对方是想一锅端,但是为什么?非要一个做新娘、一个做新郎呢?这于府的喜堂里人明明很?多啊,做客人,做仆妇,哪怕做那个阴气森森的树或者?做个火盆也成啊! 应止玥很?想掀开双刀髻丫鬟的脑袋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毛病。但是随着“二拜高堂”的声音响起,应止玥的上半身也不受控地开始微微往下沉。 返生香的浓郁味道弥散开。好在?身边有陆雪殊,多少挡了一下这股令人迷幻的香气,应止玥随着跪拜的动作,轻轻地往他身后避了一些。 正在?最后“夫妻对拜”结束之后,应止玥也微舒一口气,因为接下来的环节就是“送入洞房”,好歹她也能和?陆雪殊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陆雪殊的面?庞近在?咫尺,应止玥不想看他乌亮的眸子,刚欲打算起身,独白音猝不及防地响起,差点没炸掉应止玥的耳朵。 【于郎亲了我一下。】 这声音是十二万分的甜蜜,还带着藏也藏不住的娇羞,真是少女怀春,极为动人。 应止玥:“……”这种夫妻间的小?情趣,就不需要他们跟着体验了吧。 但是,这次的旁白极为执拗,看着两?个人都?没动,不但没进行下一步,还重复了一遍。 【于郎亲了我一下。】 …… 【于郎亲了我一下。】 【于郎亲了我一下。】 就像是留音机卡带了一样,娇羞的语气也隐隐变得阴沉,显然这是鬼域主人很?重视的东西,不做完就不许走。 应止玥之前?在?婚轿上作死,也发现了一些规律,不直接违抗鬼域规则,而是消极地抵抗,会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惩罚。但这次她可以算是直接顶着规则干了,可却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刚欲想是不是这鬼域的法则已经失灵,眼神在?碰到身旁清疏的身影时却蓦地一顿。 ……可能不是失灵,而是痛苦转移了。 因为是“于郎亲了我”,动作的发起者?不是她,所以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不算是违反规则。 可是陆雪殊就不一样了,很?显然,鬼域主人越来越生气,每次重复的时候,惩罚迭代的同时还会加重。应止玥简直不敢想现在?他遭遇了什么?。 刚开始她还有点旁观者?的心?态在?,可是随着独白一次一次重复,她的眉头也轻轻蹙了起来。 陆雪殊这是在?干嘛? 一些关于客栈起火的回忆涌上来,包括他腿骨尽断还定定望着她的黑眸,和?气若游丝时挡住她的眼,“可是大?人很?好看啊。” 雨水冲刷过血气,带着种叶下藏珠的清淡涩感,冷淡,却也清心?安神。 【于郎亲了我一下。】 陆雪殊身体未动,眼睫却轻颤了一下。 应止玥算是气定神闲不下去。 她看懂了,这蠢货真打算硬抗! 搁在?两?年前?,应止玥根本?不可能想象到,这样的话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可是在?纸钱味混合着浓稠的血味,古木惆阴,满屋子心?怀恶意?的木楞偶人注视下,她的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还傻站着干什么??亲啊。” 第30章 糊涂官司 阴风阵阵, 纸钱翩飞。 应止玥气得要发疯,她几乎快带着冷笑了:“陆雪殊,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如果说全场只有一个真的榉木人偶, 其他的全都是假扮的话, 应止玥毫不怀疑, 陆雪殊必定是唯一的木偶。 旁白音出了故障一样,毫不停歇地重?复相同的话, 应止玥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