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李豫成进来的时候他父王正被钉进棺材里,没有国师,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任何流程,一切都快得让人觉得诡异。 他想阻挡,却没人搭理他。 他想再看父王最后一眼,挡在棺材人满为患。 李豫成只在人群的缝隙里,看到自己父王尸身进棺的一角,穿着暗红色的衣服,身体柔软,还需要三个人分三段式抱起才能移动。 他被放了进去,软得没有尸体该有的“咚!”闷响声。 “轰隆——” 沉重的棺材被合上,彻底挡在李豫成和他父王的中间,整个仪式简陋得令人生气。 李豫成愤怒拉住隔壁的丞相,对方是和父王一起打拼出来的战士,过去和父王关系最好了,难道他也允许父王这么草草下葬吗? “为什么没有祭祀,为什么没有国师做法事,你们是想谋反吗!” “我的小祖宗啊!”丞相恨不得捂住李豫成的嘴:“你怎么比之前还要更口无遮拦了!” 因为这压根不是现在的李豫成,而是百年后的李豫成啊!他不仅口无遮拦,还敢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他的父王收到的不公平待遇。 好在丞相还是了解李豫成的,知道不跟他说清楚,他就会一直闹,于是赶在李豫成发作之前,他压低嗓音,悄悄说:“我老实告诉你,陛下的死相,,非常不体面。” “皇后只是看了一眼,就让国师立刻准备棺木将他下葬了,连哭都没有哭一声。” 说到皇后,李豫成这才发现:母后居然不在这里! 作为一国之后,父王的正妻夫人,她居然不在丧礼上面? 她得有多生气才会这样? 母后的不在场让李豫成产生其他的想法,他沉了沉嗓音,问:“父王是…死在女人的床榻上?” 这句话问出来后,李豫成刚刚还满腹的悲痛好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剧烈的呕吐感。 “我可没这么说!”丞相又被吓了一跳,和李豫成聊聊天,心脏都快不好了:“具体我也不清楚,皇后下令封锁所有的消息,所有目睹过陛下死状的人都得陪葬。” “我劝你也别往前挤了,也别看了,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陪葬? 父王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居然让一向温和的母后做出这样的决定。 李豫成的大脑被分成好几块,一块是为父亲感到悲痛,一块是愤怒,一块是疑问。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进的不是自己的溯源副本,在看的是别人的故事,他那建立皇权不可一世的父王,怎么可能死得莫名其妙,毫无尊严? 可惜这个副本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李豫成,场上不知道是谁,忽然高呼一声:“天子驾崩。” “可百姓不可一日无主。” “按理说立长不立幼,可大皇子在外征战不在皇宫内,二皇子已是立冠之年,又是嫡亲血脉,陛下驾崩时守在现场,符合继位的条件。” 这是…要立李豫成为王? 李豫成一下子成为舆论的中心,接受所有人的目光。 视线密密麻麻,不仅有来自殿前的,还有殿后哭丧的官员家属们,还有来自房梁顶上的。 ——就在大臣商讨是否要让李豫成继位的时候,弥什和梁砚行再次爬到梁上,偷听对话。 因为爬得高,弥什还可以越过无数黑压压的人头,看到棺材那边的景象,就那么短的时间里,皇家木匠已经开始敲钉了。 不多不少,整整敲了八十一个钉子。 …这只是一具尸体而已,有必要敲那么多吗? 弥什发出灵魂质问,对棺材里封着的东西到底是皇上,还是别的怪物,产生了怀疑。 可是现在殿上已经没有人关心死去的皇上了,他们只在乎谁来即位,守护这尚且年轻的皇权。而现在他们的目标就是李豫成,唯一在皇宫里的小皇子。 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认为李豫成不成气候,没有规矩,没有资格当一个皇帝! 可是他们的反对,只需要一句反问就溃不成军了。 那就是:“难道这好不容易才建立的皇权,就此结束了吗?” 他们花了多少时间,在场又有多少人离开故乡,终其一生在战场杀敌,他们不是热爱打仗,而是为了今天。 皇权建立的今天。 一统南北,百姓不再流离的今天。 皇帝死了,没有人继位的话,皇权皇宫必定支离破碎,偌大的土壤重新回到万民无首的状态,届时这些好不容易安定百姓们怎么办? 意识到这点后,再也没有人反对李豫成。 李豫成成为新的皇帝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大殿静悄悄,因为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拍板决定。 弥什从梁上看着这一个个沉默的脑袋,竟然生出了几分后悔。她觉得自己不该让李豫成过来,平白被推到烽火浪尖上。 成为皇帝会是好事吗? 这里是副本,他们才刚把线索推到皇帝身上,如果一转眼李豫成称王,他们是该怀疑李豫成,还是怀疑自己的推理? 忽然,殿前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与之一起响起的还有威严女声。 “我不同意李豫成继位。” 众人包括李豫成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国的皇后换上天子的黄袍,气势十足地走进殿内:“李豫成品行不端不配为王,一切等大皇子回来再说,这段时间将由我代为管理政务。” 终于来了一个能拍板说话的人了。大臣们松一口气。 虽然继位人选还没确定,但好歹政务还能继续,不至于皇权崩解。于是在场所有人没有意见,纷纷应下皇后的旨意。 皇后看向李豫成,狐狸一般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 “豫成,你同意吗?” 李豫成难得的沉默了,没有回答。 所有人都以为李豫成是因为陛下的离世,变得木纳寡言,但只有他和弥什、梁砚行才知道,李豫成只是在观察他的母亲而已。 他看着自己的母后,从稀薄的记忆里找出为数不多的记忆片段…太奇怪了。明明是同样的脸,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表情,为什么面前的女人那么平静,那么冰冷,仿佛没有七情六欲。 她还是自己的母后吗?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母后。”李豫成喃喃出生,问:“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有真心待我,真心待过父王吗?” 皇后走到李豫成跟前,细长的眼眸鄙夷看着他。 她一改平时宠溺的态度,反而开口训斥道:“一个要当皇帝的人,居然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以前你的优点只有听话,现在竟然连这唯一的优点都没有了,今天你不该在皇宫里面的。” 是啊,母后特地嘱咐过李豫成,今天快元宵民间盛会多,让他今天离开皇宫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