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了。 扶苏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道:“先生也?不会吗?” 他扫一眼费桓, 再扫一眼李斯,眼含怀疑,哪怕一句话没说, 两人仿佛也听到了长公子在问:饱读诗书的客卿?就这? 这种?质疑费桓承受不了, 他不是看不懂, 只不过学派不同,不认可韩非的某些理念, 更怕王上会觉得他带坏了长公子,这才托词自己看不懂。 可李斯是为?什么?他不就是法家一派的吗? 费桓这么想也?这么问了:“李兄,在下师从名家,不理解此书真?意尚可解释,李兄却是为?何?你与韩非皆师从荀子,理应理解得更透彻才对啊, 莫非是这韩非的学问胜过你太多, 连解读一二都不成?” “咳……” 扶苏闻言, 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费桓这张嘴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得势不饶人, 这两年费桓一直朝他献殷勤, 让扶苏差点忘了第一次见面时?挖苦公输甘的情形, 但是今天他怼李斯这一下, 瞬间就让扶苏回忆起来?了。 偷偷笑过之后, 扶苏在心里替费桓默哀, 就李斯那小心眼, 你敢怼他?等?着?被一路穿小鞋吧。 本就不顺利的复兴名家之路, 很快就要更加坎坷了,真?惨。 果然, 费桓马上就接受到了李斯不甚明显的白眼一枚,表面上李斯只是平淡地?瞥了费桓一眼,但扶苏知道,李斯这是已经在记仇了。 李斯:“非是不能解读,只是臣粗读几句便?知,此书定是师弟心血之作?,须得再三诵读方能领悟其中真?意。” 这个理由勉强合理,他不是看不懂,只是因为?这书写得太好了,怕自己的理解太粗浅,想要回去再读几遍,仔细领悟,然后再讲给长公子您听,免得误人子弟。 这可比费桓的解释高明多了,衬得他像个心思浅白的文盲。 费桓:“……” 只能说,经过两年前初见的教训,费桓已经懂得重?视扶苏的道理了,只是他本性如此,即便?告诉自己要重?视,还是忍不住将扶苏当?做小孩子对待,连拒绝他都不找个好点的理由,直接一句看不懂就给打发?了。 相比费桓,李斯可就谨慎多了,在人家眼里,长公子就是长公子,跟年龄无关,拿出对待王上的认真?态度,就连拒绝的话都说得如此漂亮,高下立判。 扶苏默默比较了一下,在心里对费桓说,怪不得最后人家李斯当?了三十年丞相,史?书留名(虽然晚节不保),而你却是个无名之辈呢。 善辩驳的名家传人有时?候也?需要进修一下语言的艺术啊。 这个解释确实没法杠,费桓闭上了嘴,其实要非得杠一句的话也?能杠,比如“你师弟写的书你居然都要诵读三遍仔细参详,承认吧你就是不行”,但费桓不能这么问,因为?他只是名家传人不是杠精。 扶苏也?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汇,诧异地?问:“师弟?” 李斯拱手道:“正是,臣比韩非痴长三岁,需唤他一声师弟才是。” 扶苏兴奋地?睁大眼睛:“既然如此,先生何不去信一封,邀请这位韩非先生来?咸阳,好让你们师兄弟团聚?” 李斯怔住,略显为?难:“这……韩非乃韩国宗室,恐怕不便?来?咸阳。”他藏于袖中的手指狠狠捏了一下。 事情怎么不受控制了? 他特意来?正厅偶遇,可不是为?了向?长公子引荐韩非的! 扶苏面露迟疑,似乎被李斯的话劝住了,道:“我忘记了,方才费先生也?说过,此人乃韩国宗室,让他来?咸阳确实不合适。” 李斯点头?,袖中的手指也?松开了,面上倒是一直风轻云淡道:“无缘得见王上与长公子,该是他的损失。” 然后费桓又忍不住嘴贱了。 “非也?非也?,他是韩国宗室不假,却未必不能来?咸阳。” 李斯束手,面无表情又看了费桓一眼,费桓浑然不觉,只看着?扶苏。 扶苏果然不负他的期待,立刻就问:“费先生为?何这样说?” 费桓笑道:“长公子可知昌平君?” “是舅舅!” 费桓:“正是。” 然后他半转身,嘴上向?扶苏解释着?,眼睛却一直看向?李斯,急剧挑衅之意。 “昌平君身为?楚夫人之兄,楚王之子,尚能在咸阳为?官,韩非不过一介普通宗室,且只是让他来?咸阳与李兄团聚一番罢了,有何不能来?的?难道这韩国的宗室还要大过楚国的公子不成?” 众所周知,楚国是如今七国中面积最大的一个,而韩国是面积最小的,国力也?最拉跨,连韩王本人都不敢说他比楚国公子尊贵,何况一个宗室。 所以嘛,就像费桓说的,人家楚国公子都能来?咸阳做官,韩非有什么不能来?的?是不想来?还是不屑于来?啊? 李斯还是那副沉稳淡定的模样,但扶苏觉得,他估计已经在心里把费桓骂死了。 费桓可能不知道李斯与韩非之间的矛盾,他单纯就是想杠,不过倒是便?宜了扶苏,不然他这个三岁的年纪,还真?不好据理力争地?与李斯辩驳,好将韩非骗来?秦国呢。 这种?人才流落在外(韩非:你认真?的吗?我明明待在自己家里!),实在是太令人心痛了,让他吃不好睡不好,虽然韩非就算现在来?了秦国,也?不能帮扶苏的忙,那扶苏也?要替他爹心痛,所以还是早日扒拉到自己碗里才安心。 就算不能为?己所用,至少不能让他为?韩国效力,省得拖慢他爹统一的进度。 于是扶苏听完费桓的话,立刻奉为?圭臬,连声赞同。 “对啊对啊,费先生所言甚是。”然后期待地?望着?李斯,“李先生何时?能写信啊?” 都不问他能不能写了,直接问什么时?候写,这是干脆连他的意见都不顾了,李斯感觉事情再次脱离了掌控,他先前怎么不知,长公子竟是如此霸道的性子。 李斯还想再争取一下:“长公子,臣与师弟……”不熟。 扶苏抬手止住他的话,颇为?兴奋地?站起来?,甚至可以说是跳起来?:“如此大才要来?咸阳了,当?为?一件大喜事,我要赶快去告诉父王!” 说着?,扶苏抬脚就要走,看起来?真?是迫不及待要回王宫去告诉嬴政这个好消息,李斯顾不上稳重?不稳重?了,第一次抬高声音道:“长公子且慢!” 扶苏疑惑抬头?:“怎么了李先生?” 李斯肃然道:“长公子,固然昌平君为?楚国公子,韩非只是韩国一个普通宗室不假,可秦楚世代?交好,且公子您的母亲楚夫人就是出自楚国王室,这大秦与楚国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