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梓菱再怎么心绪低迷,也抵不住这般诱惑。 这几个小丫头,一向是最懂她心意的。 接连吃了好几颗后,她红唇微抿,淡笑道:“来找本君作甚?” “我这两日临摹了一幅山水画,特意拿来给您瞧瞧。”云苒从香囊内幻出一卷画轴,将其展开,递了过去。 那厢梓菱接过,细细端量,少顷,她颔首赞道:“这花鸟画得栩栩如生,你的画技是愈发精湛了。” 蓬莱的仙子琴棋书画皆有所涉猎,故此,梓菱在丹青一事上还是有几分见解的。 二人就此画说道了几句,随即,云苒道:“女君,明日洛神娘娘要亲自前来教授大家作画,您要一块儿去瞧瞧么?” “洛神娘娘一直挺想见您一面的,故此特意来了蓬莱。”云苒补充道。 蓬莱仙岛与外界的往来,大多皆是为了求学。 诸如,下洛川向洛神习画,上天河同素女请教音律,攀幽都与后土切磋厨艺,还有登九天之境求玄女教习防身法术…… 这还是头一回,有女神愿意亲临蓬莱授课,端的意义非凡。 以至于梓菱毫不犹豫就应道:“洛神娘娘亲临,本君自然得去。” 这桩事了,梓菱继续吃着樱桃果,状似心无旁骛,但她心下猜测,对方来此应当不仅仅只为此事。 果不其然,云苒静坐片刻后,再度引起话头道:“女君,您同三太子?” “三太子是谁?”梓菱将樱桃核往痰盂里一丢,这语气,委实散漫得有些故意。 “……” 云苒噎了噎,蓦就不知该如何继续了。 想来她们女君确实是个会堵人口的。 趁她心下迟疑之际,梓菱岔开话题道:“炳灵公呢?” 像是知晓这把火迟早会引到自己身上,云苒面色如常,只缓缓摇头道:“他未再找过我了。” “呵——”只听梓菱轻哂一声,将那托腮的素手放下,眸底已泛起涔涔凉意,“这二人还当真是沆瀣一气。” “罢了,既然是臭的,那扔了便是,你同本君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本君替你物色物色。”她转过头去,认真道。 可云苒听了,仍旧仅是摇头,“云苒不打算嫁人了,就想留在蓬莱陪伴女君。” 她语气平静无波,面上也未见任何伤心难过的神色。 一时拿不准她的心思,梓菱敛了敛黛眉,目露审视道:“就因为一个炳灵公,你便不愿嫁人了?” “女君您自己也说过,珠玉在前,瓦石难当,”云苒缓缓道,“比他好的多半瞧不上我,比他差的我不愿嫁,既如此,那又何必折腾自己呢?” “不成亲,反而来得自在些。” 云苒这番话,端的是对婚姻一事看得有几分通透了。 说实话,梓菱心中恰也是这般所想。 虽说那男人羞辱她,但她必须承认,他那副皮囊,那副身姿,就像是特意为她所造,每一寸筋骨都颇合她的心意。 还有他身上那股没由来的,令她颇感熟悉的气息…… 凝眸注视着云苒的眼睛,梓菱好不容易平复的内心再度起伏不定。 沉默片刻,她莞尔一笑,道:“好,那便不嫁了,同本君一起守护蓬莱。” 语落,她伸手去握对方的手背。 云苒亦回握,弯起眉眼,恳切点头道:“嗯!” 不多时,那碗樱桃果见了底。 梓菱想起一事,伸手道:“你那个镯子,给本君瞧瞧。” 云苒本在喝茶,抬眸一顿:“镯子?” “就是炳灵公赠予你那个玉镯呀?”梓菱直接道。 “那个啊……”云苒放下瓷杯,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女君怎的突然对此感兴趣,“我还给他啦!” “你还给他了?!”梓菱一听简直要炸,蓦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苒苒,你是不是傻呀?” 见她如此,云苒愈发迷惑,“那个镯子……很贵重么?” “据那位三太子所言,这物什能盘下四分之一个凡间的大型城郭!”梓菱负手在后,真真是扼腕不已。 “居然这样值钱呀?”云苒诧异非常,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怪我当时扔出去时,他的神情会那般惊恐了……” 恨铁不成钢的梓菱:“……”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她果断道:“不行,人可以不要,镯子必须拿回来,还得让他多送几个!” “嗯。”云苒点头,觉得此话颇有道理,可是,该怎么拿回来呢? 梓菱正在思索对策之际,院中又来了一人。 她着青衫素衣,款款进门,行礼道:“君上。” “阿蕴,你来得正好。”见她来了,梓菱原本郁结的眉头倏尔展开,毕竟箬蕴聪慧沉稳,算得上是蓬莱的军师,平日里,若是梓菱遇事不决,都得靠其出谋划策。 “快帮本君想想,如何才能从炳灵公那儿多讨几个镯子回来?” 闻言,箬蕴下意识去瞧云苒,只见后者正垂眸抚腕,一脸心疼模样。 原本戴在云苒左腕上的翡翠玉镯,箬蕴是认识的,初见时,她还曾暗自讶异,只觉炳灵公应当是走了心的。 眼下见她手腕空空如也,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箬蕴也忍不住攒了下眉。 所以,云苒压根儿就不知晓那是绝代芳华?? 见她缄默不语,梓菱催促道:“阿蕴,你想到法子了么?” 箬蕴:“……” 您自己被三太子占的便宜不是更多么?怎的就没急着讨回个公道呢? 箬蕴抻了抻云袖,仍旧未答,而是说起了自己的正事,“君上,我来是想向您讨要桑洇做仙侍,他不能再跟着你了。” 她一向如此,直言不讳,从不拐弯抹角。 梓菱虽是对她的来意也早有所料,可听了这话,面色蓦就沉了下去。 她音色肃然道:“桑洇又没做错什么,还为本君受了重伤,本君为何要赶走他?” “君上难道真想和三太子就此决裂?”箬蕴的态度也尤为强硬。 云苒见状,脊背都挺直了些,缓缓站起身来,生怕这俩人会吵起来。 “不然呢?他如此羞辱本君,已经没有资格做本君的夫婿了。”梓菱愠怒再起。 “三太子会如此生气,只是因为太过在意您罢了,”箬蕴据理力争道,“若是他能心平气和,那才叫没资格呢。” “在意我?”梓菱简直想笑,“他若是在意,怎会说本君水性杨花?” 语落,她拂袖转身,懒得再与之辩驳。 可箬蕴定然不是来同她吵架的。 箬蕴轻叹一声,忙绕到前者面前,语气平缓道:“那些话,确实是三太子说得不对,可是,他心里存有这种想法,说明你们之间有误会。既然有误会,那就应该解决,而不是破罐子破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