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尧冲她笑笑,笑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透着点傻气。 “这么大雨过来了?”何其问。 “家里就你一个人,陪陪你。”周沐尧走进来,地面已经进了水,也无所谓换不换鞋了。 他招呼身后几个人进来,跟何其说:“我还有个大事儿呢。” 那几个人是刚才周沐尧特意找过来的,这天气里好容易找着这么几个,都人高马大的。 何其看着周沐尧脱了雨衣随手扔洗手间去,跟那几个人说:“这边。” 何其家有两台钢琴,都在一楼。如果说这个房子进了水不能再住了,其他东西何其都没那么在意,只有钢琴她放不下。 这两台琴,一台是这几年她自己买的,要是泡了水心疼归心疼,但还算过得去。另外一台是何其十五岁的时候何乐知姥爷背着全家给她买的一台进口雅马哈,当时小姨还气哭了,到现在三十多年,何其平时保养得极上心,给学生上课都不舍得用,只偶尔自己闲了弹琴时才怜爱地打开。 周沐尧带人去一楼的琴房,见只有一台新琴,回头茫然地问:“另外一个呢?” 何其知道了周沐尧是带人来搬琴的,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何乐知什么事儿从不瞒她,因此从何乐知和周沐尧好上的最初她就知道了。那会儿周沐尧二十出头,活蹦乱跳的一个黑小子,性格可好了,能陪她逛街,还特意买个相机为了出去玩给她拍好看的照片。 现在他跟何乐知分了,何其生气是真的,但这么多年拿他当儿子一样也是真的。 这会儿周沐尧浑身湿答答的,眨着他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问她琴呢,何其鼻子泛酸,缓了几秒才笑笑指指楼上:“乐知让物业帮忙搬上去了。” “哦哦。”周沐尧问,“那这个怎么没搬?” 何其说:“物业都忙疯了,这还是打了好多电话才来的,给搬一个不错了。” “那还是搬上去,十好几万呢,能买个我了。”周沐尧笑着说。 周沐尧花好多钱雇来的这几个人,加上他,合力把几百斤的琴搬上二楼。 过程中何其一直能听到他跟人说:“小心小心,千万小心。” 到了二楼,工人想把两台琴摆在一起,周沐尧说:“放这儿就行,不用离太近,别磕着。” 两台琴安生地摆在二楼,这样即便雨下得再大何其也了无牵挂了。 工人自行走了,何其拿了条毛巾上来,递给周沐尧。 周沐尧蹲下就开始擦琴,这么一通搬,上面留了不少手印和水痕。 何其轻敲了下他后脑勺,失笑:“擦它干吗?” 周沐尧回头:“那擦什么?” “擦你呗。”何其也蹲下了,毛巾展开翻了个面重新叠起来,在周沐尧脑门儿上用力抹抹,像擦个淘小子,“这满头的水。” “啊,我以为抹布呢。”周沐尧笑着说。 周沐尧对这栋房子相当熟悉,他住过太多次了。 直到现在,柜子里甚至还有他过来时穿的家居服。 何其说:“衣服在乐知房间,你自己去拿。” 周沐尧低着头说“嗯”。 何其叹了口气,站在旁边摸着他的头说:“但是我不能让你住他的房间了,对不起,小黑。再给你收拾一间更大的。” 周沐尧沉默了几秒,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说:“好的。” 第17章 跟之前相比,周沐尧现在变成熟了。 或许是因为比之前沉默,也可能是因为眼神里那些亮晶晶的光没有了。 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只是这代价有点大。 何其听何乐知的断了电闸,天黑以后屋子里彻底暗下来,两人一人一个充电宝,坐在门口的遮雨檐下。小区里的住户不受影响,家家户户仍亮着灯。园区的路灯也在雨里散着微弱的光,昏黄的光被雨点打碎,灯罩周围的水滴像飞出去的碎钻。 两人都穿着短裤和拖鞋,任雨不断落下来,把脚踩在水里。 周沐尧拄着下巴,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何乐知发消息给何其,问:还好? 何其:都好。 何乐知:小黑还在? 何其:在呢。 过了两分钟,何乐知说:谢谢他。 何其:谢过了。 “乐知吗?”周沐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平静地问。 “嗯。” “让他别担心。”周沐尧说。 “他不担心,说谢谢你。”何其也像他一样拄起下巴,看着前方说。 “不用谢。”周沐尧拄着脸摇摇头,“不客气。” 何其是个单亲妈妈,她的儿子从出生就没有爸爸。当何乐知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何其就承诺他,他比别人少一半的爱,妈妈会加倍爱他。 何乐知今年三十岁,何其已经当了三十年妈妈。这三十年里她如承诺的一般,给了他全部的、不可质疑的爱。 他的性格跟何其很像。没受过什么委屈,没经历过痛苦,因此心里从不阴暗,他温柔、和善,只是很怕麻烦。 “我从来没左右过他任何决定。”周遭除了雨声一切寂静,何其开口打破了沉默,“只要他不伤害自己,他就永远是自由的。” 周沐尧说:“是的。” 何其因为拄着脸,因此说话时动作受限,听起来有点懒洋洋的:“所以当初他把你带回来,说是男朋友,我心里觉得你们俩不合适,可我不会说。” 周沐尧转头看过来,何其继续说:“既然已经在一起了,说了也没用,就算没在一起我也不会干扰他的决定。他和谁在一起,想谈什么样的恋爱,只由他自己。” 周沐尧思考了片刻,说:“我不成熟。” “那时候我就想,我儿子这恋爱必定受委屈。”何其笑了笑,“你太活泼了,可爱归可爱,只适合热恋期。” “为什么?”周沐尧有些不解。 “你们这种热情的小孩儿,要想让活力一直蓄满,就得身边人都配合跟着哄,要不就漏气了。你闹腾他得跟着闹,你高兴的时候他也得高兴,他要是一直跟你搭不上线,不给你蓄能,时间长了你就不那么快乐了。他又不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人,所以他必定迁就更多。” 周沐尧愣愣地看着何其。 “你这么多年都快乐,有时候我就想,我儿子这恋爱得多累呢。”何其笑着说。 周沐尧好半天没说话,像在思考,也像因为何其的话感到吃惊。 “他长大之后性格变了,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何其拄着脸看周沐尧,问他。“他小时候还挺活泼的,现在越来越怕麻烦,没那么喜欢人多的场合。他一静下来,你俩就更不合适了。他经常因为不能陪你一起玩感到抱歉。” “可我们也很幸福……”周沐尧下意识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