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让他知道自己还在安德烈的房间里。 他一屁股坐起来,用手掏向自己的内袋。 果不其然,那枚留影水晶不见了。 红发半精灵既惊又怒,不知道父亲这样做的用意。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床头柜上的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安德烈留下的话,男人的笔锋如他本人那般,是飘逸华丽的花体字。 [吾儿,此事交给为父处理。] 这张语焉不明的卡片不仅没让里德·柏宜斯放心,反倒让他更加担忧起来,他来到门口一把握住门把手,却被一道红色的结界拦住了去路。 这是…… 他摸索着结界的边界,发现这个结界像个正方体的铜墙铁壁一般,将整个房间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里面。 显然,蔷薇大公对他的行为早就有所预料,这才设下了结界,想要阻止他插手。 “……该死!” 红发半精灵忍不住狠狠锤了一把结界,咒骂了一声。 他看向墙上的挂钟,他大概已经昏迷了2个小时。 在这2个小时里,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必须想办法出去。 …… 而就在2个小时前: 红发公爵用手捏着那枚水晶,指尖亮起红光,正打算注入魔力,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不明智的选择。” 那道声音并不来自于他身旁,而是来自于他身体之内,是通过意念进行的交流。 男人停下动作,看向一侧的落地镜。 镜面当中的男人与他有着相同的面庞和衣着,但却双瞳猩红,巩膜是诡异而又深不见底的黑色,见他望过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充满违和感的邪笑。 “初次见面,我的契约者。” “雷维阿坦。”红发公爵说出了恶魔的名字。 恶魔默认了他的称呼。 “安德烈·柏宜斯,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相安无事,不仅因为你和我都遵守着契约,还因为你是个不会自找麻烦的性格。” 雷维阿坦用谆谆善诱的语气说着,尾音带着冷血的爬行动物独有的嘶嘶声响。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去看。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又如何呢?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红发公爵听着恶魔的劝诱,不为所动。 “我不自找麻烦,但麻烦却来找我。”他的语气冷硬,和刚才与儿子聊天时的语气大相径庭。 “我说过了,惹我可以,惹我儿子,不行。” “是你儿子自己撞上来的。”恶魔说着,看向他手中的水晶。 “毁掉这枚水晶,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把里德·柏宜斯糊弄过去。” “是吗?”安德烈冷笑一声,“那么……那具被焚毁在乱葬岗的魅魔尸骨又是怎么回事?”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案卷,甩到了桌上,案卷的纸张是特制的,有着荆棘与十字的底纹,封面上署着里德·柏宜斯的名字。 “他不是你的仆人吗?怎么,恶魔对自己人也这么狠心?见失去利用价值了,就把人丢到乱葬岗毁尸灭迹?” “你竟然在裁决所安排了眼线……我想里德·柏宜斯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吧……”恶魔低下头,望着桌上的案卷,缓缓说道。 “我要是不安插人在我儿子身边,又怎么能够知道你们已经打上他的主意?”男人说着。 “不过,本来我也没将这件事情和你联系在一起,是你自己太不小心了。”红发公爵幽幽说着,“动完手之后,也不知道清理一下我的靴子。” “……安德烈,你对恶魔的偏见太深了。”镜子里的雷维阿坦说道,“雪诺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我既然答应过你,不会伤害你的儿子,那么便会遵守承诺。” “你们只不过不会亲自动手罢了。”安德烈深深望着镜子中的恶魔,对他的本性了如指掌,“诱惑我的敌人,让他们买通我的管家,在我的妻子的食物中下毒,让她难产,最后母子殒命的……不就是你们吗?” 见他戳穿了真相,恶魔勾起唇,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这不过都是人性的贪婪和邪恶在作祟,如果你的管家忠心耿耿,通过了金钱的考验,又怎么会让我们有机可趁呢?” “而且……你不是已经将他活活烧死了吗?而那些打你主意的敌人,也已经被你斩杀在了战场上。” “你比我更像一个恶魔,安德烈。”恶魔的声音有些兴味。 而男人只是冷漠地回答,“我就算要坠入地狱,也不会放过伤害我家人的人。” “那么,你想要怎么做呢?”恶魔脸上的笑意愈发夸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安德烈说着,举起手中的金色水晶。 “亚历山大·列维·普林霍尔……他的真名是什么?尤里?不知道他自己还记不记得这个名字了。” 恶魔脸上的笑意凝滞了。 “普林霍尔家族的现任家主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他和流莺所生,没有魔力回路的长子,另一个则是正妻所生,天赋异禀,受尽宠爱的幼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儿子变成了一个,明明是长子,却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见不得光的那个孩子,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而幼子却青云直上,摇身一变成了加德兰的大主教。” 安德烈·柏宜斯淡淡说着,湖绿色的眼眸中有着洞悉一切的老练,“但……真相真的如此吗?” “这么多年来,他消耗了如此多的光明之力,需要你献祭不少光明修士吧……你向他索要了什么代价呢?让我猜猜……他的贞洁?” 安德烈·柏宜斯看着镜子里的恶魔陡然沉下来的神情,挑起眉。 “不是你夺走的啊……” “这么说来,你岂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看来,恶魔也不是这么绝情嘛……” “契约者。”雷维阿坦眯起眼睛,“不要试图激怒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这句话说反了吧?”红发公爵面色冷然,“打我儿子的主意,想要让他掺和到这堆腌臜事里来,你就不怕我玉石俱焚,派人刺杀你心爱的主教?” “心爱的?”雷维阿坦的声音冰冷而又淡漠,“你完全错了,安德烈,恶魔没有爱意,普林霍尔要付出的代价……是他的灵魂。” “是吗?”安德烈不以为然,“那如果我在你们之间的契约完成之前杀了他,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望着镜子里愠怒的恶魔,勾起唇,挑衅道,“长期投资总是要做好赔得血本无归的打算的,恶魔阁下,就让我来给你上一课吧。” 他将一枚金色的十字架从抽屉里拿出来,在十字架接触他的皮肤的那一刻,他的皮肤开始发出可怖的嗤嗤声响,出现焦黑的痕迹。 镜子中的恶魔发出怒吼声,男人的左手不由自主地举起来,握住他的右手手臂,将要阻止他将圣十字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