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问:“你们吵架了?” 姚乾不置可否,他收敛起几乎没有的笑意,淡淡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想不想知道你合同的事?”刘靖的语速很快,故意卖了个关子,“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 越靠近吧台,音乐声就越震耳欲聋。感官被侵占,脉搏跟着鼓点跳动。 两人刚坐下,姚乾便开口问:“刘总,你说的合同是什么?” “姚教练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吗?亏我还觉得你很会来事儿呢,”刘靖眯着眼点了两杯度数较高的酒,斟酌着该怎么说,“咱们先碰个杯,还没来得及祝贺你实现梦想。” 昏暗的灯光下,姚乾拿起酒杯和刘靖碰杯。他心不在焉地抿了口酒,灼烧感从喉咙蔓延至本就脆弱的胃中。 刘靖咂了咂嘴,晃着酒杯慢悠悠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的附加合同了。” 这次姚乾没有追问,而是静静听着对方要说什么。 而刘靖早就察觉到了姚乾和盛卓延之间的不对劲,没想到真被他猜中了。 他们因为什么事发生了争执,而且很严重。 “我早就看出来盛总对你有意思,但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地步,”刘靖边摇头边感叹,“你应该也怀疑过吧,我怎么会突然拿出那份合同阻止你离开。” “据我所知,那天盛总是去栎麟找到你的吧?你看,他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 “而且在餐厅包厢聊完,他的助理特意跟我道歉,之后给了我一笔钱。” “还有那次爆破意外,你不觉得蹊跷吗?连拍摄都是盛总亲自打给我邀请你去的,还让我以后好好关照你。” 姚乾的瞳孔骤然怔住,脑中“轰”地一声炸开。 他感觉自己的手脚被僵住,有无数的铁钉穿过血肉,将自己钉在盛卓延的圈套之中。 这桩桩件件如同猛烈的洪水冲击着姚乾的心脏,他咬牙颤声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刘靖无所谓地耸肩,“信不信由你,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当然是看在我们共事一场的份上了。” 刘靖的为人姚乾再清楚不过,他为了一己私欲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现在他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他似乎没有污蔑盛卓延的理由。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姚乾脑中滋长,他付了酒钱后踉跄着往外走,拨通了姚裕的电话,却没有注意到身后刘靖脸上的微妙笑容。 夜色浓稠,寒风拂过皮肤带来刺痛感,与心中的痛楚如出一辙。 电话接通后,姚裕困倦的声音传来,“哥?” 姚乾直截了当:“你不是想买车吗,回答我一个问题,钱我会打到爸妈卡上。” “啊?”姚裕有点懵,“什么事儿能这么值钱?” “有没有一个叫盛卓延的Alpha去过家里?” “我想想。” “给你两分钟。” “别急别急,你说的Alpha是不是长得很高,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 光是这样的形容不足以证明对方就是盛卓延,姚乾追问:“他去家里做了什么?” 姚裕回忆道:“你上次回来之前他来过,但是我那天急着上班,只听到他提到你合同的事。” 姚乾攥紧手机,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什么合同?” “就是你来家里要的那份,那个Alpha好像想让爸妈重新签什么,具体的你还是问他们吧。” “……知道了。” 事到如今,什么都不用问了。 与盛卓延有关的一切全部浮现出来。 从他们遇到的那天开始,姚乾就步入了他设下的陷阱。 盛卓延早就知道这里是他出资开的酒吧,在包厢让创聆的人刁难自己,再借口送来衬衫接近,再到后来拍摄现场的爆破意外,他亲自到医院来探望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手是电竞选手的全部,盛卓延制造那场意外的时候,有在意过他的感受吗? 姚乾至今都无法忘却那天的惊惧害怕,直到现在他才看清这位盛总的为人。 盛卓延不惜自降身份来比赛现场接受采访,他问姚乾想要什么,接着制造合同的问题逼他就范,和刘靖在他面前演了出戏,让他接受组建战队的提议。 所有的一切都是盛卓延设计好的,他是不是对自己势在必得,认为姚乾也一定会为了战队而妥协,继续和他保持这样的关系? 这太可怕了。 姚乾本就脆弱的胃部被酒精侵蚀,他扶着冰凉的台阶,全身的知觉仿佛都麻木。 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一定要摆脱盛卓延。 *** 临近春节,参加青训的选手都回了家,工作人员在昨天完成工作后也正式放假。 回到基地的姚乾发现大厅的灯还亮着,他脚步一顿,担心里面的人是盛卓延,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姚教练?” 身后站着的人是祝越宁,他手里拎着一袋东西,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尖。 姚乾哑着嗓子问:“你怎么在这儿?” 祝越吞吐道:“我……没买到回家的票。” 面前的Omega是这次选拔赛第四名的选手,姚乾原本准备好了合同想签下他,可却被耽误了。 看着祝越宁窘迫的模样,姚乾猜到了大概,“我帮你买吧。” “不用不用,是我不想回去,”祝越宁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可以在这里借住几天吗?” 姚乾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况,明明选手有天赋也很优秀,无奈家里对电竞行业持有刻板印象,认为这是不务正业。 可姚乾已经决定放弃战队、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祝越宁的要求按理来说不该由他来决定。 余光注意到祝越宁拎着的袋子中装着泡面,姚乾轻叹着妥协:“今晚你住宿舍吧,明天我帮你找房子。” 当晚,回到宿舍的姚乾写好了辞职信。 他将所有需要交接的工作内容汇总好,第一时间发到了盛卓延的邮箱。 完成这些,姚乾开始收拾宿舍的物品。当看到桌上的香薰机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决定丢弃它,只将一些资料和衣物装进了行李箱。 清晨下楼时,姚乾听到厨房有动静。他看见祝越宁正在厨房忙碌着,走近才发现他穿着围裙,笨拙地捏着饺子皮。 “越宁,”姚乾问:“你在做什么?” “要除夕了,我也没什么能送的,只能包点饺子给姚教练你,”祝越宁腼腆地笑了笑,“感谢姚教练一直以来的照顾,我也很庆幸能留下来。” 郑越宁说话时不自觉揉了揉眼角,面粉沾在了他的睫毛上,眯住了眼睛。 “别揉,”姚乾拿了纸巾走到他面前,“我帮你擦。” “谢谢姚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