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远的位置,撞上头一支箭,两两落到地上。 贺长期与明岄皆注意到来者不善,当即一齐避让收势。 贺今行没管那两人,看着陆双楼怒道:“伤到人怎么办?” 后者挑着弓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说:“没伤到嘛。” 陆双楼觉得同窗这双桃花眼瞪圆了,比平日还要好看些,“你先别急着生气,我们再来一次。” 他伸手想要去拿箭,被贺今行侧身躲开。便又把弓用力往上一抛,右手抓上对方的肩,旋身到背后,左手探向箭囊。 贺今行立刻要按住这只手,这只手却如泥鳅般一下子滑走,反摸向他的手腕。 顷刻间便在腰侧过了几招。 “好同窗,再借我一支箭。”陆双楼嬉笑道,右手顺势往上,两指在对方颌下一挠,趁着对方下意识缩颈的当,快速捏起一尾白羽。 同时左手接住落下的弓,旋步退开时便横箭上弦,对准走过来的明岄射了出去。 明岄快走两步,抓住射向自己的铁箭,掰掉一截箭身,箭头向下一甩,径直冲向陆双楼。 “同窗你看,人家厉害着呢。”陆双楼说罢,抬手迎了上去。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哈!”不远处的苏宝乐也挥出一拳,身形歪扭,吼得却气势汹汹。 常先灼一边摇头一边指点。 贺今行在后面气笑了。 第一次遇到打斗中挠痒痒的,这算个什么事儿。 “陆双楼又发什么疯。”贺长期走到他身边。 他看着那两人,慢慢皱起眉:“说不清。” 明岄攥着一截箭头,只往陆双楼的脖颈胸口刺,招招皆能致命,却并不下死手。 像是在极力克制,只点到为止。 陆双楼显然也感觉到了,出招愈发诡谲。 直到扯下对方的发冠,才拉开距离。 明岄披散着一头长发,冷冷盯着他,手中箭头滴着血。 他却带了笑看向贺今行,“同窗,我猜对了啊。” 后者还没说话,贺长期便说:“陆双楼,你抢人发冠做什么?” “切磋嘛,别介意。”陆双楼把发冠抛了回去。 明岄一手接住发冠,扔了箭头。 带血的三角铁滚到地上,和了尘土,变得脏污不堪。 苏宝乐见他们打完了,想要结束先生的亲切教导,常先灼却不放,硬拉着他磨了一整节课。 直到下课的钟声响起,才脱离魔爪。 他本想去找陆双楼诉苦,追上去才发现对方沉着脸,又忙不迭地跑了。 贺长期旁观一场闹剧,只觉莫名其妙,“一起去吃饭?” “不了,大哥先去。”贺今行待众人离开,才沿小路回了顽石斋。 他关上门,将短衣与里衣一齐脱下,天青色已染红一片。 第019章 十六 贺今行站在桌边,慢慢呼出一口气,才去找纱布和伤药,最后又从柜子顶上摸了个小酒壶。 这壶里装的是泡过药材的烈酒。书院本禁止学生藏酒,但贺冬坚持给他,他也就留下了。 他看不到背后,前倾着上半身,自肩头凭感觉往下倒酒。剧痛骤然传来,心知位置找对了。 他快速清洗一遍裂开的伤口,洒了药,再一鼓作气裹上纱布。穿了里衣坐下后才发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愤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他闭上眼默念学过的课文。 痛一会儿就过去了。 “你还好吗?”一道平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贺今行猛地睁开双眼,入眼是一截雪白的软罗腰带束着天青色短衣,他缓缓上移视线,与一束平和的目光相对。 顾横之微微低头,神色带着一丝关切。 他缓了缓,说:“我没事。你吃过饭了?今日怎么这么快。” “嗯。”顾横之走过来,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他面前的案上。 那是个简易的食盒。贺今行有些意外,随即露出一点笑,“多谢。” 顾横之:“我帮你?” 他以为对方是要帮他把饭菜端出来,便说“好”。 却见对方绕过书案。 贺今行疑惑地跟着转头,直到顾横之站在他身边,隔了半臂距离,伸手来拉他的衣襟。 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帮你看伤”的意思。 他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心道对“横之话”的理解还需要多加钻研,一面制止对方,“是我想岔了。伤口已经处理过,不必再麻烦你。” 顾横之表情不变,只微微摇头。 “那我自己来。”对方愿意帮自己,贺今行也不硬推拒,里衣向外一翻,半挂在腰间,“我包扎得还可以吧?” 他仰着头,眸子里带了些期待,仿佛在等着夸奖。顾横之看着纱布外露出的一小截伤痕,沉默片刻,还是遵从本心,吐出两个字:“重来。” “啊?” “不好。” “是说我包扎不好吗?” “嗯。” “你一直这么说话?” “嗯?” 顾横之替人换下扎歪的纱布,纱布沾走了大量药粉,暗色的疮痂被生生撕裂,露出的血肉鲜红。他顿了顿,见案上放着瓷瓶,便取来重新上药,然后将新的纱布一圈圈缠上,在腰侧打了个好看的结,才继续说:“省事。” 他性子本就寡淡,从前常有人想方设法与他搭话,令他烦不胜烦。变得惜字如金之后,倒避了许多麻烦。 “原来如此。”贺今行稍加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那个结看了又看,绽开笑容:“手好巧,谢谢你啊。” 顾横之点点头,转身回自己那边。他唇角浮起梨涡,足足两个呼吸后才散去。 贺今行看着舍友的背影。 少年人挺拔的肩背已具有开阔的雏形,不难想象其成长之后的模样。 他毫不怀疑顾横之能继承其父亲的衣钵,担起戍守一方的责任。 就像他并不在他面前刻意回避自己一些本该成为秘密的事,不曾特地告诫,却相信他不会向其他人说起。 他心里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慢慢地穿好衣裳,把饭菜都吃干净了,然后收拾好食盒送回食舍。 回来时,却见学监从学斋出来。 “先生好。”贺今行退让到路边行礼。 李兰开板着脸,脸色比平常还要黑几个度,“你见到陆双楼和傅明岄没?” 他神色一凛:“下课后便没再见过。” “若是见到了,让他们来找我。”李兰开吩咐。 “是,先生慢走。” 李兰开不由多看他一眼。 这个学生转来两个月,除了刚开始与贺长期打了一架,且这一架情有可原,其后都是规规矩矩,堪称老实典范。 只是看着脸色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