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要获得赐福名额,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被世界意志排斥。 他讨厌这些外来者,要将他们全部驱逐。 当然,主动让他们离开更好。 这个世界并不青睐我们这些本土的雄虫,反倒是你们,这些外来者,被他所选择和青睐。 布莱特上下打量了一番兰登,他看上去十分冷静,身上没有半点骄矜的习气。 这是他们这些被千娇万宠出来的虫永远无法拥有的气质。 他即使尽力去伪装,也不如他去伪存真的那份自然。 “我知道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布莱特转过身,他仰望着虫神像,神色莫名:“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回归到你们原本的世界呢?虫神会满足你们的愿望。” 兰登握了握拳,身后的菲尔德也忍不住上前一步。 “你还知道些什么?”菲尔德忍不住追问道。 离家许久,说实在的,虽然他在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亲人,但他也有些想念他原本的世界了。 连他都是如此,更何况兰登。 他的家人……虽然对待他有些粗鲁,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 “从九岁起,我便受到神像眷顾,能发现这个世间运行的规律。我将其称作法则。” 他以为自己是法则的眷顾者。 “为了维持世界的运转,神像会根据规则,选择他认为适合的阁下来到这个世界。” “雄虫不需要多走一步路,多做一件事,只需要吃喝玩乐和享受,偶尔在闲暇时帮忙疗愈一两只受伤的雌虫……”布莱特轻笑一声:“这样的生活对你们这些异世来客来说自然是十分具有吸引力的。”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兰登黑漆漆的眸子变得晦暗深沉:“我们并没有同意被选择。” “是啊,所以你们不是也有离开的机会么。”布莱特指了指神像:“喏,赐福名额很快就下来了,三年一度的通道打开,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有那么容易吗?”菲尔德挑眉:“不是说赐福的名额只有三个?” “对别人很难,但是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吗?”布莱特理了理袖口,袖中闪过一道暗芒:“霍尔斯殿下很快就会被册立为王储。” 布莱特掰着手指:“圣级雄虫一个名额,王储一个名额,虫皇陛下已经领受过赐福了,他的名额都会奖励给他所喜欢的后辈……就算你不想抢占霍尔斯的机缘,只要霍尔斯殿下去求一求,难道虫皇殿下会驳斥他的面子吗?” …… “我们确实尽我们最大的能量供奉雄虫,但你们的到来本就是天赐,离开自然也无可厚非。” 布莱特循循善诱的声音从终端里溢出来,霍尔斯的神色变得格外苍白。 将兰登送到圣殿后,他并没有走远,便接到了布莱特的通讯。 随着接收的信息量越来越大,笑意也开始在他脸上凝结。 兰登……不是本土的雄虫。 他是一个异世来客? 霍尔斯站在原地,再不能挪动一步。 许多被忽略的蛛丝马迹浮出了水面。 他突然想起了更加古老而久远的一个传说。 阁下并不是会永远留在这里。 很多时候一些名动天下的雄虫会在虫神的赐福典礼上无声无息地消失。 大家对他们的离开虽然抱有遗憾,但是也并非不可接受。他们曾以为那是去往了神界。 现在看来却并不是。 那么兰登他也要离开吗? 一种巨大的恐慌攥住了霍尔斯的心脏。 终端中布莱特的话语变得十分可恶。 霍尔斯猜到了布莱特的想法。 他并不是真心将赐福名额拱手相让,而是直接点破这一切,倒逼着霍尔斯行动。 你不是喜欢兰登吗?他就要走了。 只要让他拿到名额,他必定会离你而去。 所以,霍尔斯,为了留住你的雄主,你还不赶快去阻止? 只要兰登拿不到名额,那名额必定是布莱特的囊中之物! 好直白歹毒的心思! 但霍尔斯却分不出半分心神到布莱特身上。 他的心脏砰砰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几乎无法想象,如果兰登想真的离开,那他该如何自处。 “殿下,您怎么了?” 旁边的侍从有些吃惊,他们喜怒不形于色的七殿下此刻却仿佛连路都走不稳。 ** 军事法庭开庭了。 格莱斯被压制着,站在被告席上。 在一旁的陈述员一条一条地诉说着格莱斯的罪状。 谋害同伴,囚禁雄主,蓄意制造空难危害公共安全…… 一条条罪状都将他压得抬不起头。 格莱斯穿着一身黑色的待审服,他唇色苍白,脸上干净,发丝柔软地垂下,看起来无害又素净。 身上被权势烘托出来的儒雅气质被剥夺得彻底,他的翅膀被锁住,手上也带着手铐,这些天的日子显然不是太好过,看上去连脸颊都清瘦了很多。 他垂下头,脊背却仍然挺得笔直。 “你认罪吗?” 站在庭上的大法官义正言辞地问道。 “不。”格莱斯缓缓抬起头。 他环视一圈,想要看到陪审团中有没有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他完全没有看到。 “我没有蓄意伤害任何一只虫,也没有造成任何虫的伤亡。”格莱斯陈述。 “但是你致使雄虫阁下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还犯了嫉妒一条。嫉妒是雄虫守则中完全不可以出现的东西。” 格莱斯不置可否。 法官恨铁不成钢:“宽容、服从,这些你都忘记了?你怎么配拥有雄主呢?” “应该要强制解除你和菲尔德阁下的婚姻关系。”有虫建议道。 听到这里,一直平静的格莱斯身体一颤,他抬起头:“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是你的雄主执意要求这样的。” “菲尔德?”格莱斯咂摸着这个名字,即便是知道不可能,他也想见一见他。 “今天菲尔德阁下也来了。” 作为这件事情的苦主,菲尔德也被带了上来。 格莱斯眷恋地看着菲尔德,用眼神描摹着他的容貌。 或许他现在就应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恳求他的原谅。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或许自己明天就会被押上断头台。 但格莱斯偏偏不愿意这样。 他破罐子破摔地看向菲尔德。 格莱斯开口:“我试着让自己不去嫉妒。” 或许是最后一次面对面的机会,所以格莱斯不想理会旁观的听审,不想理会所有虫。 他定定地看着菲尔德。 曾几何时,他试着想把菲尔德分享给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