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显失调,尤其一双眼睛,出离地大,此刻正以一种局促而怯懦的目光望着程菲他们。 “傻愣着干什么。”赵逸文轻轻拍了下小少年的肩膀,轻声提醒,“说哥哥姐姐好呀。” 被唤作岑狗娃的小少年回过神,脑袋低下去,很小声地说了句:“哥哥姐姐好。” 赵逸文怕程菲等人对狗娃印象不好,赶紧笑着解释:“这孩子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人,估计是紧张,他平时很懂礼貌的。” 程菲点了下头,目光扫过脚下堆了一地的绿色藤草和生锈的钝铡刀,这才反应过来小少年刚才在切猪草。 “你好狗娃。”程菲蹲下身子,声音轻而柔,带着点困惑地说,“我看你家好像也没养猪,你切这么多猪草干什么呀?” 小少年头还是埋得低低的,用左手抠着右手的倒茧,十根手指脏兮兮的,指甲缝里全是藤草残留的绿色汁水。 他用极细小的音量道:“我帮四嬢弄的。多弄点儿,晚上可以克她屋头吃饭。” 见程菲目露惑色,赵逸文便低声道:“就是隔壁的邻居。” 程菲之后又跟狗娃聊了会儿。 得知,“狗娃”只是这个小少年的乳名,他全名叫岑天天,实际年龄也并不是程菲以为的八九岁,而是十三,只是因为家里条件太过艰苦,每天食不果腹,严重营养不良,所以看上去才比同龄人矮小。 考察团一行人带来了不少慰问品,简单向岑天天了解了一下他的近况后,又一起进了里屋,看望岑天天偏瘫在床的外婆。 张书记等人和外婆聊了起来。 程菲在旁边认真地听,半途手机铃响,见是徐霞曼打来的电话,便只身一人走出去,到院子里接。 跟徐总说完目前的情况,程菲将电话挂断,转身正准备进屋,忽然听见一阵人声传来。 她眸光微闪,压轻步子走到砖房的墙角,悄然探出半颗脑袋。 只见前院荒废的鸡圈旁站着两道人影,一高一矮,是一个冷峻颓痞的男人和一个瘦小无依的少年。 男人斜靠着石栏围墙,站姿懒散,用很随意地口吻问少年:“看你作业本上的算数题做得还不错,几年级辍学的?” 少年很怕他,眼神不敢对视,弯着腰拿一个大竹笤帚扫地,小声说:“四年级之后就没上了,得照顾外婆。” 男人抬了抬下巴:“屋里那些人怎么说。” 少年哽了下,闷声闷气地大:“村里知道我家困难,每个月除了低保之外还会给额外300块钱的补助。可是这些钱,不够请个护工。” 话音落地后,男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数秒后,他拿出一张名片,给少年递过去。 少年愣了下,迟疑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第一次抬起头,望向眼前这个西装笔挺的城里大老板。 男人脸色很平淡,腕骨扬了下。 少年不敢违逆这个大人物,自卑自己手太脏,他使劲在衣服上把手蹭了好几下,才抬起手接过那张干净不染纤尘的名片。 “小子。”男人语气平静,“知不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 小少年思考了下,点头:“知道,张书记和小赵主任都跟我说过,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我最重要的任务是念书。” “是好好活着。” “……”岑天天怔住。 “开局的牌是天给的,命中注定。”周清南半眯眼,遥望着远处深蓝色的穹隆,漫不经心道,“只要活下来,就有资格谈‘人定胜天’。” 在白杨村拜访完预选家庭,回程已经是下午三点。 小赵主任跟张书记等人汇报工作去了,返程的第三辆公务车上,只剩下程菲、周清南、安保小哥和一个负责开车的驾驶员。 车队速度平稳,顺顺当当从白杨村驶向兰贵县城方向。 快上国道时,程菲他们这辆车的驾驶员忽感腹痛如绞,硬撑了几分钟实在无法,只能在经过一个高粱地时将车停下。 安保小哥狐疑:“怎么了?” “估计是中午那道炒肥肠没洗干净,疼死我了。”驾驶员捂着肚子骂骂咧咧。 顿了下,又转过头对程菲和周清南尴尬道:“不好意思啊周总,程助理,麻烦你们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最多就六七分钟!” 程菲见他疼得满头都是冷汗,连忙道:“快去吧。” 驾驶员推开车门,火急火燎地一头钻进高粱丛。 前面两辆车没有注意到后车的掉队,径自依照既定线路驶上国道,消失了踪影。 午后的风徐徐吹拂,大片比人还高的高粱在风中摇曳,黄绿相间翻涌如浪,乍一瞧,壮观得就像一片高粱叶织成的海,看不到尽头。 程菲在车上等了会儿,想着怎么都是等,干脆也下了车,走到路边找了个角度,拿手机拍风景照。 刚咔擦几下,忽闻叮一声。 “……”程菲身子微僵,听出这是周清南那个金属打火机的声音。她转过头。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后,眼帘微垂,拿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吸一口,再呼出,薄唇间溢出的烟雾形成一个缥缈不实的圈。 那张英俊凉薄的脸隐在烟圈背后,也显得虚虚实实,真容难辨。 隔着山野的风声和高粱摆动的簌簌声,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程菲先移开了视线,只当没看见他,注意力重新回到被手机屏框入的风景图上。 周清南直勾勾盯着她,冷不丁出声:“聊聊?” 程菲动作顿了下,看都不看他,语气也有点硬邦邦的:“不好意思周总,我现在只想拍点风景照回去发朋友圈,不想说话。” 听见这话,周清南直接让这妞气笑了。 他面无表情,指尖下劲把烟头碾得稀碎,上前几步伸出手,直接一把就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无视姑娘震惊的眼神和慌张的低呼,二话不说,拽着人就把她拖进了一旁的漫天高粱海。 “周清南你干什么?”程菲被他这样子吓住,白皙的脸蛋一阵红一阵白,慌张斥道,“放手!县委的人就在旁边,看到我们这样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现在黑白两道谁不知道你是我女人。”周清南语气极低,“有什么不像话。” 一听他提这个,程菲瞬间就又想起他莫名其妙说他们是男女朋友的事,心里五味杂陈,又憋屈又郁闷,还夹杂一种无力抗争世俗与命运的不甘,不禁挣扎得更加用力,几乎快哭了:“你、你臭不要脸,谁是你女人?放开!” 周清南:“……” 听出姑娘强忍的哭腔,娇软可怜又柔弱无助,周清南整个人瞬间像被摁下了暂停键。 中午吃饭的时候,这妮子不仅和赵逸文张书记他们有说有笑,跟梅景逍甚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