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闻九则托着她的手,手心暖烘烘的。 薛铃追问他什么时候练的,怎么练的,闻九则没说。 其实很简单,他从小就会。 闻九则很小时候,妈妈就得了心脏病,去不了大医院,每次严重了,都只会找附近诊所的医生吊水。 本来是只能病人去诊所吊水,但那个医生和妈妈认识,是从前的同学,妈妈实在没办法起身,医生就拿着药去家里帮忙打针。 换药瓶、拔针头、提着药瓶陪妈妈上厕所,闻九则小时候就做得很熟练了。 吊针次数多了,难免遇到意外,像是针头不小心拔出来了、手上动作幅度太大,针鼓了需要重新打。 医生不可能随叫随到,而且那个医生上门去给他妈妈看了几次病,街坊邻居就传出些风言风语,那医生也不怎么乐意去了。 闻九则可能天生胆子大,学了两次就会扎针,后来就是他经常跑诊所,拿药,自己给妈妈扎针。 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薛铃对闻九则会给人扎针这件事感到很惊奇,后来两天她还期望闻九则再给她扎试试。 可惜,后面来的是年纪大的护士,看着不大好说话,扎针熟练,没有再给闻九则发挥的机会。 打完针回家,薛铃也躺了两天,饭菜都是闻九则准备的。 他会自己煮,也会去外面买些小菜,口味清淡,搭配素多荤少,非常适合病人。 一天三顿药,他也记得清楚,会按时提醒薛铃,药和水都直接递到她手里,一直到她完全病好。 薛铃生病那几天,闻九则简直贴心得不像他了,薛铃都怀疑自己其实是得了绝症,闻九则瞒着没告诉她。 最重要的是,那几天,闻九则完全没有犯过贱,一次都没有惹薛铃生气过。 “生病的时候你怎么不气我了,还对我这么好?” “哦,我不喜欢你生病,想让你快点好。” 闻九则不喜欢别人生病,也受不了自己生病,虚弱的感觉会令人不安,哪怕是在梦中,他都会担心自己没办法解决那些急需处理的事。 简单吃了一点,薛铃催着闻九则到车上躺着,让他裹得严严实实。 她找出保温杯,放点盐和糖,抓着保温杯摇晃摇晃。 闻九则在车里看她,身体比以前瘦,脸上发青,一下一下晃着保温杯,像个卡顿的小木头人。 身后铅灰的天空与城市模糊的影子连在一起,狂风卷起枯草,把支在车边的车棚吹得猎猎作响。 闻九则闭上眼睛。 他感到累。 一种看到了终点,又知道自己无法走到终点的疲惫。 三年多了,他奔波了许多地方,不断寻找,就算受了严重的伤,只要还能醒来,都要继续往前,从未停歇过。 可他已经找到薛铃了,一直催促着他的声音小了很多。前两天他思考过,是不是应该暂时停下来。 薛铃回到车上,又很快关上车门,不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她轻手轻脚的,压在他盖的毯子上。 闻九则把她包起来,薛铃反手又把冒着热气的被子给他裹回去。 “……太热了。”闻九则说。 薛铃用回了她的写字板,因为用平板太耗电了,得省着用。 “要出汗!多补充水分。” 闻九则按着自己的脑袋,又说:“睡太久了,躺不住。” 薛铃觉得他有点像小孩子,问:“我给你讲故事?” 平板里好像有各种催眠的故事,可以放给他听。 闻九则:“好啊,那就讲童话故事《青蛙王子》吧。” 他说完,等着薛铃恼羞成怒打人,结果只等来了额头上一个凉凉的触碰。 薛铃没生气,她变成丧尸后,第一次主动亲了亲他的额头,又安抚地摸了摸他。 闻九则不说话了,安静躺着。 薛铃拿来平板,低声地放起考公资料。这个平板里的东西又多又乱,连考公资料都有,还有超多题库。 闻九则:“……你以前是不是背过这些东西?” 薛铃回答是的,她表示这些真的很催眠,她有经验。 有些题她还能想起来,就是可惜,当初掉了一大把头发学的东西,现在用不上了。 这辈子,反正是不可能考公上岸了。 “假如我犯罪了,你还能考公吗?”闻九则突然问。 能吧,毕竟只是前男友。薛铃看在闻九则生病的份上,没有刺激他,说自己不知道。 “他们会招丧尸吗?”闻九则问。 薛铃:“……” 挪过去紧张地摸他的额头,怎么都开始烧得说起胡话了。 闻九则闷笑。 薛铃看他不想睡觉,又有点脑子不清楚的样子,忽然想到,他这种状态会不会愿意说点真心话?不都说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吗。 准备玩心眼子的薛铃,把闻九则的脑袋抬起来,让他枕在自己怀里,又给他掖了掖毯子,在上面拍了拍。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也不用非要去找太岁。” “我这个样子,说不定太岁对我没有用呢,所以还是顺其自然最好,对吧?” 闻九则枕着她硬梆梆的腿,哑声说:“不对。” 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梦呓:“你有没有想过,丧尸不吃不喝,哪来的能量支持一直活动下去,你现在觉得还行,说不定过两年就不能动了呢?” 说不定她过两年就烂了呢? 薛铃第一反应是:“丧尸这么容易就全部完蛋了,那末世就结束一大半了,大家可以回到城市里!” 这谁来看都是件好事。 闻九则定定看她半晌,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假笑:“真是谢谢你的安慰,我感觉病情都加重了。” 薛铃忙又隔着毯子拍了拍他:“你只是猜测,说不定丧尸几十年后还能动呢。” 她想了下举例:“新鲜的肉很容易腐烂,保质期不长,但干硬的腊肉保质期就很长,所以我现在保质期比你长。” 闻九则:“……你真是个天才。” 谈完后,薛铃发愁地看他。 笑笑怎么这么多担心的事啊。 当了三年丧尸后,她曾经以为自己变得阴暗了,但和闻九则一比,她又觉得自己还算积极阳光。 闻九则病了三天才好,没吃药,全靠他自身免疫系统够强。 病一好他就要准备启程。 薛铃以为他要继续去找闻漪,但闻九则说:“走吧,去看兵马俑。” “现在不想看了。”其实之前也没想看,她就是随便说的。 薛铃接过闻九则的地图,叠好放到书里夹着。 “冬天到了,在外面跑很累,我们找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她开始数住在车上有多不方便。 冷、费油、躺不开、东西太多装不下……总之她要找个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