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定制西装,皮鞋锃亮。 他的头发朝后梳拢,恰好坐在光与阴影之间,显得他脸部的轮廓很深。 一个极为俊美的男人,气场带着压迫的锋利感。 顾惜十指交叠,放在腿上,朝余映安看过来:“医生,你来了。” 听见对方低沉声音,余映安西装裤下的腿抖了下:“顾总,您好!”…… 话一说出口,余映安马上咬了下舌头。 顾惜是来访者,她应该称呼对方是顾先生,或是全名。 这样显得专业。 而且平等的状态,对后续的谈话和治疗,有一定的帮助。 但顾惜气场太强。 强到她潜意识觉得,对方是来收购他们小破医院的! 从来没有一个来访者,从一见面,就打破她的心理防线。 这种人相当棘手。 余映安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心理咨询师,根本应付不了。 可惜这场会谈,是来访者挑的她,她做不了主。 心理咨询有许多学派,余映安是前辈推荐给顾惜的,对方写的理由是: 【经过长期治疗,顾惜已熟知并精通各个学派的治疗方式。 但,专业且深度的治疗手段,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不如尝试一下温馨且通俗的会谈方式,或许能收获奇效。】 余映安读完前辈的建议,觉得那句话的真正意思是:专业的治不了,这个人没救了。如果遇到烦心事,不如找个又菜又没水平的新手,随便聊聊,最多浪费下时间! 换句话说,经过多次治疗,顾惜见过的一流心理咨询师,比她在书上见过的都多! 余映安欲哭无泪,什么佛洛依德,什么荣格,顾惜说不定比她还懂。 无奈顾惜给的咨询费,实在太多了。 她最讨厌这种聪明,还很有钱的人! 余映安发现,自己呆在原地的时间过久,她咳了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当余映安近距离打量到顾惜,发现他强大气场下,是一张过度瘦削的脸,苍白的嘴唇,透着一丝冰裂般的脆弱。 传说中,顾大总裁富可敌国,在金融街拥有一栋楼,名下企业声名显赫。 但,他似乎过得郁郁寡欢。 而且走投无路。 要不然也不会找上她。 之前,前辈曾给余映安打过一通电话。 前辈说,顾惜幼年有被抛弃的经历,所以他不相信感情。 这是非常典型的案例,有很多治疗方式。 可惜,问题就是出在顾惜的身上。 顾惜这种做出事业的创一代,往往拥有超强的意志。 这种人的心理防线极高,不可能因为短短数次聊天而放松,也不会轻易信任某个人。 他到心理咨询室,只想解决问题。 然而他的强人性格,让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些顶尖的心理咨询师,只能徒劳地进行重复性对话,然后怀疑起自己的专业能力。 通读过顾惜的过往,余映安知道,顾惜最棘手的问题,在于他的感情。 准确地说,是顾惜的爱人。 余映安手指微微收紧,有些紧张地开口:“顾先生,今天您想谈论什么问题?” 顾惜不论是姿态,还是语气,显然比她自然:“沈熠给我送离婚协议了。”…… 什么天崩开局。 余映安皱眉,想了想:“可我听说,你们刚结婚?” 顾惜“嗯”了声。 他的感情状态果然糟透了! 顾惜闲闲地看着她,既不催促,也不再开口。 余映安莫名感觉到压力,她着急思索一会,勉强问出一个问题:“能聊聊你的爱人吗?随便谈一谈,说说你对他的期望?你对他的想法?都可以……” 顾惜露出意外的神色,余映安以为自己说错话。 不过,顾惜还是配合道:“期望吗?有的。” 他想了想,逐条说道: “他从来不检查我的手机。” “不会问我为什么夜不归宿,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也不会像别的恋人那样质问我,陪在我身边的陌生人,到底是谁。” 余映安听了一会,发现顾惜需要的,竟然这么简单。 别人谈恋爱,避之不及的束缚,他却望眼欲穿。 但她又想,顾惜口中的沈熠,听起来不怎么在乎顾惜? 对恋人不闻不问,的确会让顾惜这种高度敏锐的人,患得患失。 余映安准备开口。 顾惜伸出食指,轻轻往下一点,按停她的发言:“医生,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余映安只好看着他。 “我想,沈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顾惜说,“他是出自同情。” 他语气平平,但余映安已听出浓浓伤感。 “那你有尝试做过什么吗?”余映安询问道。 “你读过我的报告,我应该有个关键词,叫绝望。”顾惜往沙发椅背靠了靠,“绝望的意思是,我认为,不论我做什么,最后都没有意义。我觉得沈熠会离开我,而且我还觉得,他离开我会更好。” “我不愿意尝试做什么事,并且尽量少接近他。医生,这是我的策略。”顾惜望着别处,“我每次接近他,都会弄得他不开心,他曾经说过讨厌我。” 什么发言,余映安谈话进行到这里,余映安恍然发现,她正在被顾惜引导谈话! 不知道是火大占上风,还是一种和前辈们一样的无力感,占了上风。 正是他这种极其强势的性格,是难以治愈的原因之一。 余映安悄悄吸口气。 接下来,她尝试转变谈话,但努力好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反正顾惜这种大老板找她,也不是为了专业上的指导。 她干脆放弃那些书本上的治疗方式,以一个朋友的心态和他聊天。 顾惜听的百般无聊。 余映安也不气馁,继续寻找突破口:“您刚才说,有人站在您身边,但他没有问?你说的这种情况,是误会?还是您在外面,的确有外遇?” “是误会。”顾惜回答。 “那您有及时澄清吗?”余映安追问。 顾惜抿了下嘴唇,他说:“没有。” “是误会,却没澄清。”余映安飞快说道,“可您的爱人会当真,他会很痛苦。” 顾惜脸色白了。 “虽然您说,沈熠的喜欢是出自同情,可您有没有觉得,他对您有感情?” 第一次,顾惜出现长时间的犹豫,他缓慢答道:“嗯。” “那他不给你打电话,可能是在压抑自己的思念。”余映安说。 顾惜不再说话,沉默地坐在那里。 “你是不是怀疑,他喜欢你的程度不够?”余映安又问。 顾惜没回答这个问题。 余映安已经从简短的对话中察觉到,顾惜每一次面对沈熠,看似无动于衷,实际上,他在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 她一个旁观者,都觉得窒息了。 因为他每一次都,用很糟糕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