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点点头,“但我认为,中文名应该直译,不要搞什么‘冬大宝’那么奇怪的。国产市场并没有如此土气,何况这副牌走的还是中高端市场。” “那么直译用中文怎么说?” 白绒用中文念了一遍,好让他直观感受一下中文的咬字:“冬日雪。” 看,帅哥笑起来也仍然是这样从容而好看,脸颊上没一丝线条是多余的。哎,白绒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他上次说过的那些可恶的话。 纳瓦尔笑过,正色道:“白小姐,我为我那天的言行深感抱歉,希望您不要记在心里。” “没关系,我记性不好。” 说是这么说,纳瓦尔可没从她语气里听出任何“原谅”的意思。 这女孩说话时带笑,会令人忽略眼底的幽暗。他很清楚,她心中仍介意上次他说的话。 但他不急在这一时消除不快。 “您记性不好,只是失忆相关后遗症的缘故,这其实是无可奈何的。” 白绒在心里感叹过黎卉那张嘴后,才接话:“除了比赛,连这个您也知道了。您怎么能打听我的‘秘密’?失忆是病,可不是什么光鲜的好事。” “抱歉,”纳瓦尔想了想,靠近些,“作为弥补,我也告诉您一个秘密,好吗?” 白绒不想搭理他。 白绒问:“什么秘密?” 他稍微垂下头。 她的视线下意识避落,停在了他大衣内的焦糖色针织毛衣上,同时,她闻到了这男人身上红酒的余香,那酒中的苦味单宁就像浮在空气里,散发着有逼迫感的抓力与天鹅绒般丝滑的醇香—— “我没有味觉。” * 冬末的雨又下了起来,绵密得像春雨。细雨不绝,淋湿城市。一些恋人在夜街散步。白鸽躲到长廊下。喷泉与雕塑作伴。音符像云的碎片跌落巴黎。 一位高奢葡萄酒行业的大佬,竟没有味觉? 白绒暗暗往身旁人身上瞥一眼,忍不住想偏重点:怪不得呢,身材这么好,就像名模的身板,从大衣轮廓上还隐约可瞧见一点精瘦的肌肉线条……没有味觉,那么,每天都吃营养餐也没问题的呀,根本不会觉得难吃! 她怎么还有点羡慕呢。 助理开车过来时,顺便把纳瓦尔的管家也带来了。副驾驶座上的管家转身,给白绒递来一块柔软的毛毯。 白绒一愣,接住,“???*谢谢。” 纳瓦尔拿出一本电话簿,“可以留下您的电话号码吗?以后……我们酒庄有新酒时,方便推荐您选购。很明显,白小姐平时是习惯品酒的人。” 呵,这人随时随地搞推销呢? 白绒披好毛毯,磨蹭着接过厚厚的电话簿来。 她还以为,他这种人不需要用电话簿?本子一翻开,只见整本纸页唰唰划过密密麻麻的姓名、号码——好吧,那确实是多得有些难记。 但此刻更难记的,是她自己的电话号码。 白绒坐在那里艰难地回想:“我记起来大概要花点时间,请别急,让我想想,05……” 纳瓦尔看着她。 “抱歉……但是等等,我会记起来的!”她开始一个个数字逐位回忆,终于,到下车的时候,全都记起来了,笔尖戳下最后一个数字,“——3!好了。给您,先生。” 纳瓦尔接过电话簿。 两人下了车,站在公寓楼下。 “没有味觉,是秘密吗?” “是的。所以,希望白小姐不会讲出去。这其实会对酒庄声誉有影响。” “当然——”白绒的视线在地面上移动片刻,她慢慢抬起脸,“路易-安德烈·德·纳瓦尔。” 说话间,她那搭在灰褐色毛呢西服外套上的白围巾,由于围得松散,只缠一圈,从背后滑落下肩头。 她还没来得及从衣兜里掏出手去整理,围巾一角已被另一只手牵起。 纳瓦尔动作很自然地帮她把围巾挂回肩上,“晚安,白小姐。” 用那可以迷晕一堆法国少女的沙砾感嗓音说“Bonne nuit(晚安)”,白绒想,你这样低沉惑人的声音怎么能让人心“安”。 他补充道:“过两天,我和奥托因为各自的行程安排要离开巴黎,大概下次圣诞节才会回来。奥托决定办一个派对,邀请朋友们聚一次,所以,明天他会正式邀请您和您的朋友黎小姐,希望你们都能来。” “这不好说,我也许会有别的安排。”白绒骄傲地昂起下巴,抱着花转身,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这次告别,她用的道别语不是正式的“Au revoir(再见)”,而是语调轻快的“A bientot(回头见)”。 纳瓦尔上车之前,看看管家,又看看天。 “她记住我的全名了?” 作者有话说: 诶?这回倒替人挡酒了,上次还劝酒来着? (奥托懵圈中:安德烈,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办派对了?) 第14章 、帕格尼尼 奥托的确是要回维也纳,纳瓦尔则是要回波尔多。 两人过两天本该各走各的,但这天下午在奥托家喝咖啡时纳瓦尔忽然说:“你知道吗?奥托,你今晚应该办一个派对。” 奥托怔住,“我生日还早。” “不,是告别派对。”纳瓦尔抿一口咖啡,直视对方,不紧不慢道,“下次你回巴黎是在圣诞节后了。其实,你刚毕业不久,有机会应该多联络这边的校友、朋友,他们以后都是你社交关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益处。” “?”奥托茫然,不懂这人为什么突然用长辈式语气聊天。 “今晚?临时?不可能的。” “你的航班是在后天早上,还有更合适的时间吗?” “太仓促了。”奥托摆手,疑惑地看着他,“而且我没想过办派对。” “前段时间你说过,离开巴黎时要跟熟人们聚一次。”纳瓦尔的视线落向外面景色。阳台上的冬日阳光铺在纯黑色的外衣上,恍惚间,衬得眼瞳染上几分黑,令人看不明晰。 奥托仰头回想,“没有吧……” “有,你说过。” 纳瓦尔有一个谈话技巧——每当对方对他的观点表示怀疑时,他不会做过多复杂冗余的解释,只是目光淡定、冷静地瞧着对方,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你确实说过,奥托。” 奥托果然自我怀疑了。 从纳瓦尔的记忆能力判断,奥托还是很信任纳瓦尔的。 这样一来,奥托便认为是自己健忘了。他托腮思索,“那么……不,还是不行,我没有场地。这间房子已经卖出去。等我圣诞节后回巴黎才会另外购置住所,明天我就要将它转让给新房主,看,屋内都让人打扫干净了。明晚我会住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