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边,只单独矗立着一座白墙灰顶的城堡。这座哥特式风格的建筑有着完美对称结构,是典型的古典主义风格,外观看起来很特别。高墙采用白岩矿石石材修筑而成——这类墙面不会随岁月流逝而褪色,且会在百年历史中愈发坚硬、亮白。 好吧,白绒明白了,欧佩尔说得没错,他们家真的有一座古堡。 如果司机没停错位置的话。 这城堡与东方的自然式古典园林不同,规则式外形充满了对称美感,一眼看去,布局给人很整齐理性又不乏浪漫的视觉感受。不过……也不知这城堡是不是随祖辈的主人“不合群”,只骄傲地独立在河岸附近,背着森林、朝着河水,阵雨后一弯彩虹孤独悬挂屋顶。 无论从哪个视角看,都是可印在明信片上当作摄影图的美丽。 白绒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我真的睡醒了吗……” 下车后,远远地,可见一位高个子中年男士带着仆人过来迎接了。 纳瓦尔低头看看手表,转身对白绒嘱咐道:“抱歉,小姐,我暂时没有时间带您进去安顿,我现在需要赶去市区一趟。稍等由这位管家帮您安排,您认为有没有问题?” “好的,没问题。”白绒只顾着欣赏周围,没仔细听他说话。 纳瓦尔点点头,“马修私下是个中国迷,您跟他一定说得上话。请不要怕麻烦,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 管家对白绒颔首,礼貌地打了招呼,从车上取下她的行李。 这是上次在纳瓦尔巴黎那间住所见过的管家,但白绒没有印象了。 “请在这里稍等片刻。”纳瓦尔对白绒说完,带管家走开几步单独讲话,看样子是在交代些事情。 白绒站在原地,四处看看,不经意从斜坡上的阔叶树林间窥见了一番美景。 下过阵雨,草地上湿漉漉的,反射着针点般破碎的光芒。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果木、花草的香气。 不远处,平整无垠的葡萄园蔓延着绿意,带着微微起伏的弧度,延绵到了天际。 酒庄就在不远处,那些酿酒室与度假酒店的建筑群清晰可见。 工人正在装配车旁工作。 远郊寂静无声。 但白绒脑子里的唱片机又开始播放古典乐唱片了,此刻是莫扎特的《小步舞曲》,欢快极了。 前方有一个穿着水蓝色蓬蓬围裙的女仆大咧咧走路,一不小心,把篮子里的果子都甩到了地上,大颗的金黄色橘子在斜坡草坪上滚散开来,众女仆跟着去追,搞得一团乱。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但也很生动,像挂在博物馆里的一幅油画活了。这让白绒想起了俞甄艺笔下金光闪闪的油画。 她喜欢这里! 但她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上天怎么能安排纳瓦尔住在这里呢?看起来那样忙碌的人,应该留在繁华拥挤的巴黎大都市,至于这样闲逸慵懒的乡野地方,则应该赏赐给她白绒这样的人糟蹋…… 在白绒下意识要奔过去看热闹时,胳膊被人拽住了。 她回过头来。 奇怪,纳瓦尔似乎只是那么随便一拽,手上的力量却像是给她定住了似的,使她一点也不能动。 “您要去哪里,小姐?” “我想去那边看看……” 金黄色的阳光从他背后斜下来。 他的脸变得不明晰,没透露出什么情绪,声线也清清淡淡的:“噢,我忘了说,请记得不要乱走,也不要一个人去别的地方。如果您对附近一带风光感兴趣,等我忙完,回来再带您去逛。” 他松开了她。但靠得太近,白绒不得不仰头瞧着他,笑了,“哈哈,我是个成年人,怎么您说起来好像我很冒失似的?我即便乱走,还会走丢吗?” 褐色的眼眸微眯起来。 他的嘴角上扬,视线聚焦在她脸上审视片刻。 纳瓦尔脸上附着一点笑意,轻描淡写道:“我只是担心一只兔子会误入幽暗的森林,到时找不到路,可怜地掉入陌生陷阱。” 第23章 、城堡 城堡内部的装潢虽保留了旧时的巴洛克风格, 却不乏现代简约气质,处处可见精致优雅的雕塑、油画、插花, 摆置得随意又自然, 透露着华丽却古朴的生活审美。 “所以,他的父母呢?” 白绒随马修管家往三楼去,扶着宽大楼梯的橡木扶手,层高太高, 使她感觉视野有些悬浮。 “您不知道吗?”到了三楼, 管家引白绒去到一间客房门口, 止步,“纳瓦尔先生的父母年轻时在一场飞机事故中罹难双亡, 他的祖父一直独自管理酒庄,逝世前才交给……” 说话间,过道上传来轻微的响动。 “小姐。”管家目光一转,落在白绒身后, 对来人颔首道。 白绒回头, 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人缓缓逼近。 过道上的一盏盏灯光映逝在她脸上, 随着她的靠近, 忽明忽暗。 这女孩的头发颜色很浅,是淡淡的金色。皮肤白皙极了, 毫无血色,显出病弱的神态, 破碎的气质好比一个折翼受伤的天使。 她的容貌是如此古典与忧郁, 算是白绒见过最美的法国女孩了——当然, 要排除掉荧幕上那些法兰西女星。 是的, 对方应该是天使, 如果不开口说话。 “为什么又来陌生人了?” 这语气没有敌意, 只是像被抽掉魂魄似的,气若游丝,显得冷淡而病恹恹。 管家上前为两人做了介绍。 白绒才知这是纳瓦尔的姐姐,名叫Lea de Navarre(蕾娅·德·纳瓦尔)。但她注意到管家称这女孩为“Mademoiselle (小姐)”,这是对未婚女士的称呼,可欧佩尔却又是蕾娅的女儿…… 而且,既然蕾娅是纳瓦尔的姐姐,年龄一定大于二十八岁,看容貌却像是停在了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只有灰暗、纯净而绝望的眼神显出些岁月的痕迹。 “安德烈呢?”蕾娅的嗓音有些软细。 “他去市区了,小姐。” “他今晚回来吗?” “很可能不会回来,似乎要改行程,忙完就去图卢兹,那样的话,明晚才会返回。” “他为什么要给我安排医生呢?”蕾娅的泪水毫无预警地流淌下来,弄得管家惊慌失措。然后,她转开轮椅,埋头掩面抽泣,“我不想看见任何人。马修,带我回到书房去。” · 黄昏时,用过晚餐后,管家带着白绒绕城堡外的花园、绿地走了一圈,了解周边环境。 走着走着,白绒止步,终于忍不住提问道:“她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谁?” “前边那位。” 她说的是花园里的一个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