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被他抓住,不知为什么,那肌肤上的触觉令她感觉陌生,她一下就抽回了手,“你不需要伪装!以前只要是跟我深入接触过的人都会厌恶我……”她顿了顿,“——我们先到此为止吧。” “厌恶?”他站在距她半米远的地方,暂时没有靠近。 直至此时,他依旧轻言细语耐心道:“不,我是喜欢。” 她冷冷看着他,“你面前的这个人,现在恢复了全部记忆,你知道你自己喜欢的是哪一个她吗?” 他皱眉,“你想说什么?” “你先自己回巴黎吧,我需要再想想……我们暂时别见面了……”她赤着脚,跌跌撞撞往门边走去。 纳瓦尔拦住她,“去哪里?” 女孩骤然抱着头蹲下,发丝揉得乱糟糟,抬起那双浸满血丝的眼,“我们先这样吧,好不好?我有些事想问问我父母,我需要弄清楚……” “你不需要弄清楚。” “你为什么就不理解呢?你根本不懂那种感觉!”她大喊出声,声音颤抖而凄冷,回荡在空寂的屋内,接着,她目光涣散地盯着地板,“就好像忽然之间有了两个人的记忆……我、我根本不止是性格变了,而是……而是……我以前根本就是个坏女孩……” 她猛地起身,大步往外走去。但门板被一只手“砰”地关上了。 那动静猛烈而迅速,吓她一跳。 她怔了怔,语气转沉,像水浸透纸一样自然地缓缓陈述道:“你真的不懂吗?纳瓦尔,我恢复了记忆,我现在对你……” 对方赶在她说出接下来的话之前出声:“恢复了,所以?我们变成陌生人了吗?” 他走近,神色平静,语调缓慢:“我是不是该重新对你用敬语?白小姐?嗯?您打算去哪里?”他一步步紧逼,“到此为止——什么意思?” 白绒先是冷着脸后退,接着,又继续往前,打算绕过他出门。 没料到,对方忽然俯身,环住她的腿往肩上一扛,径直往床边走回去,松手,摔下,一气呵成。 她慌忙后缩,他便拉着两只脚踝往身前一拖。 小腿悬挂在床沿外。 他将手伸向领口,松开自己刚穿戴整齐的衣衫,一边解着衣领,一边从容道:“好,要我自己先回巴黎,是吗?你需要时间单独冷静,对不对?” “对——”她的视线落下,看见他拉开了抽屉。 接着,身体被一股力量逼退,衣裙滑落得匆忙而狼狈。 “不,你别……”她推拒着,推拒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用力。 但对方也跟以往不同。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力量与他相比有多么微渺。他认真起来,只需一只手掌,压过两只胳膊在头顶,膝盖顶开腿,她就被禁锢得动也不能动,好比牵线木偶。或者,她现在是一只被刀刺入的鱼,扑腾、翻跳,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这张床。 “不,现在不可以!” “混蛋!你没听到吗?我在认真说,现在别靠近我……” 她凶狠地骂着,浸着破碎血丝的乌黑眼眸剜着他,想要给出警告的信息,但对方动作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明明这个人现在于她而言是有些陌生的,为什么却又那么了解她?一路熟练地剥光遮拦,带来直接而深入的痛。 这种痛可以覆盖另一种痛。 但她不想要。 刹那间,她睁大眼,在大脑空白的情况下脱口而出喊道:“我恨你——!” 又是这句话。 这次不管用,他按住在腰上乱挣扎的腿,顶上前,俯在她耳边慢条斯理道:“白绒,听起来你的法语水平退步了,注意,表达爱意是用aimer(爱)这个动词。接下来再说错话,就不好受了。” 他的嗓音明明是平和的,却显得那么冷而凉。 湿意从卧房的另一侧窗口斜飘进来,外面下雨了。 潮湿的冬雨细细密密,氤氲着每一户沿河而筑的宅院。 她沉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她叫喊着,辱骂着。 他忽略所有声音。 这里,是她幼年、少女时期住过的房间,白墙洁净,核桃木地板色泽深沉,室内布置简单、古朴而典雅,墙上贴着十九世纪浪漫主义音乐时代伟大作曲家们的肖像,舒伯特、舒曼、门德尔松等人,通通安静地注视着。他们曾经是她的信仰,她的光,陪伴她度过最痛苦难???*熬的岁月,但不能帮她解决内心的问题。 待到房间再度恢复寂静后,雨小了,窗外一点声音也没有。 衣架前,男人不疾不徐地重新穿戴整齐,整理衣领、袖口,找出黑色帽子,期间一直没出声说话,动作只发出细微声响。 女孩察觉有点不对劲。 她无力地转过脸,见对方从黑色的箱包中翻出了一本薄薄的东西,收入大衣口袋,戴上帽子,转身开门出去了。 ……那是护照。 他真的…… 她蓦地坐起来,环顾寂静无声的房间,感觉心头一空。 作者有话说: 本章已删减解锁完毕。 关于原版的一段行为,希望大家不要当现实看待啦,此处是一种象征,可理解为两人情感上的拉扯。 假如纳瓦尔只是一如往常顺利地安抚好绒绒,就这样结局的话,那么他就是一个工具人,主角只有唯一一个:绒绒。他没有参与主题,这不符合设定。 不要因为纳瓦尔是成熟男人的人设就忘了他也是第一次坠入爱河啦,sc不是一句工具话。假如他全程都经验十足、满分冷静地处理所有突发情感情况,会很奇怪,不是吗?尤其当绒绒一次又一次表现出不需要他帮助的逃避心理时…… 绒绒的存在至少要给他造成一点点意外和一点点恰好的崩解,这才合理~ 第72章 、故乡 明明是白昼, 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人却频繁做梦,醒来, 又入睡, 如此循环往复,半天时间,好像经历了几天几夜似的。 她梦见高中时的许多事。 在每一个练完琴的晴天周末,友人百乐都会来家里找她, 两人在阳台上以晾晒被子为由偷懒休息。那些稀少的放松时光, 棉被晒得蓬松而轻软的日子, 真的很难忘。是的,很难忘, 可她曾把那位朋友的名字和长相都忘了。 记忆的脆弱证明了关系的脆弱,任何一段关系都有随时失去连接的可能。只要一个人死亡,另一个人忘记,那段关系就不存在了。 但即便这样想, 她却无法轻易放下一段重要的关系。 最后一次翻身, 白绒梦见脚下堆叠满了瓷器、茶叶、珠宝、香料……它们闪闪发光地堆在脚下, 叠成金山。 感情也是一场嗜睡症, 陷在其中的人很难保持清醒,不知如何应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