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全当是几个自动贴图挡着视线,也没让他们下来的意思。 “......” 几个发疯的瞬间安静下来,在车上说着悄悄话,声音大到隔了一座小山的卡维都能听见———讨论的还是怎么在这个高度上多够一点零食。 于是,他们跳下来给第二座小山让位。 这么多东西,分批用袋子装好,每个人都提了一点,才磨磨蹭蹭地挪回家,速度慢得像是刚出生的小蜗牛,与身边快速行走的人们格格不入。 很慢,很慢,但时间也不会一直慢下去。 距离两位家长回去的时间只剩几天,他们嘴里有千万句话绕在舌头旁边,为了不扫兴,还是没说出来,全当是还有下一个团圆。 五条悟搬来了一棵树,说是老宅子里原来种着的,长得又直又高,放在屋里是放不下的,所以就放在了外面。 其他人手上拉着彩带和灯带,分工把它装点好了。 “这是附近最大的圣诞树。” 五条悟颇有些得意。 虽然为了它被老头子追着骂了,但他跑得快,没听见就当耳边风,下一次还敢。 院里亮堂堂,屋里亮堂堂。 随便走到哪处,大概都是自己努力过的痕迹。 于是将礼物挂上,过了很好的一天。 倒数五天。 有人开始焦虑,有人开始准备礼物。 艾尔海森找了晶子和织田作之助,将自己准备了半年的东西交付在他们手上———那是一些整理好的文书,几张银行卡,还有关于他们自己的安排。 “时间也差不多了,下一年,你们就可以接受外界的教育了。” 他声音淡淡,听不出多少明显的情绪。 只是慢慢地、清楚地将一点点嘱托与关心说出,又将最后的礼物藏匿于其间,让人不敢分神,牢牢记住。 “未来,可能要辛苦你们了。” 他伸手,从两人头顶上拂过。 都是成熟得像个大人的孩子,总是如此让人放心,很少闹出什么问题,放心之余,也让人为了他们的经历心疼,只能期待着时间冲淡伤痕。 倒数四天。 卡维和艾尔海森将自己做好的礼物一一包装好。 孩子们似乎也在准备什么。 倒数三天。 所有人都推掉了各种事情。 如往常一样,早上,中午,晚上,唯有一点点吵闹做玩耍。 倒数两天。 卡维开始送礼,惊讶于他们层层叠叠的包装盒。 他戳了戳艾尔海森,发现对方似乎也有些惊讶。 倒数一天。 他们从昨天起就没睡着,一起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看太阳升起,似乎这样就可以将时间延长———将一个小时拆解成六十分钟,将六十分钟拆解成三千六百秒,将秒拆解成分,无论数字多么庞大,它的总量从未改变。 困了吗?不困。 害怕吗?不怕。 只是有种结局终于到来的释然与不舍。 所以最后说:“再见。” 多么普通的一句话,希望下次再见。 再回复一句:“再见。” 所有情感,在白光消逝之际被吞没,留下两世界里望着不同天空怔愣的人。 “走了呢。” “知道了。” ............ “啊,回来了......” “嗯。” 第117章 从那个世界回来后,卡维总是魂不守舍的,这是旅行者、赛诺、提纳里还有卡维的各个朋友们的感觉。 “那个遗迹里发生什么了?” 某次日常的聚会,提纳里有些关心地问出口。 毕竟卡维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不好,头发在后面翘起两根,或许是没好好打理,黑眼圈也挂得老长,比以前深了一倍。 “啊?” 现在也是。 卡维听见有人叫他,才抬起头,应了一声。 于是提纳里又问了一次。 “我?没什么事。” 卡维在逞强。 但实际上,他在劝告自己放下那段时间的事情,可记忆总是忍不住给他开个玩笑,在他做梦时播放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与抱怨。 等他醒来时,明知是梦,却仍然愧疚。 但他知道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因为孩子们都是好孩子,而他们爱他。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底气了?] 卡维轻叹,凝视着酒液,一口吨了下去。 “他没什么事,只是要消化一下情绪。” 姗姗来迟的艾尔海森坐上空缺的座位,帮忙解释了一番,跟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也如他所说,卡维纠结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后,就重拾起他的工作,因为他又是个没房的人了,还要给他的房东室友交房租,而且隔了一年回来,之前没做好的设计图思路已经断掉了,又要重新开做。 在金钱方面的压力下,卡维短时间内就恢复了。 但这也是因为,他们有个足够好的告别,就算有遗憾,也只是自己无法陪伴他们太久,见不到孩子们长大的样子。 于是,将这点烦恼抛弃之后,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也浮出水面———他与艾尔海森之间的情感愈发紧密,到了让他无法忽视的程度。 比以前更为直白的关心,少了点言语间的冲突。 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的思维仍然对立,却更加趋近。 大概就是,要是彼此消失了,会不顾一切地去找吧。 [唔......似乎有点暧昧。] 卡维趴在教令院的大阳台上,抓着头发苦思冥想。 须弥的学者似乎常常试图将“爱”用理性衡量。 卡维尝试将自己的感觉用那些学术性的话语分析,可是很难办到———因为他向来不太懂人之间的“爱”为何物。 如果用一首记得住的情诗来说:“谁在爱,谁就应该与他所爱之人分担命运。[注1]”他们早已承担起所有的幸运与不幸,直到不可知的未来。 曾经的贤者也曾认为:爱是灵魂的共鸣,引导我们朝向更高的存在与真理[注2]。 真要对比自己曾经见过的相爱的人,他们中有人说得出具体的理由,有人支支吾吾,最后相视一笑,不改甜蜜。 他知道自己爱理想,爱亲人友人,爱不久前就告别的孩子,也爱艾尔海森。 这些都是不一样的。 清楚地区分开来,对他来说实在太难。 卡维神色迷茫,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只是透过层层叠叠庆贺的人影里,看见那个站得最远,却从未离开的人,卡维的胸腔莫名地被一种冲动填满。 “啊......” 卡维有点为难地趴在栏杆上,只留下那头金灿灿的头发被阳光烘烤。 所以,他想说的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