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食物,但他却打不起精神。 哪怕未来可能会有成百上千场演出,第一次总归不一样。 威廉悄无声息地从沙发上爬下来。他用余光注意着布里茨先生的背影,顺着柔软的地毯走向门廊。 他穿上外套,踮起脚尖,偷偷打开了门闩。 第8章 绿墙公学 平日里走惯了的路线,在此时此刻变得非常陌生。 威廉在十字街头逡巡,浓雾阻挡了视线,也阻碍了他辨别方向的能力。 大概是往这边走?威廉抬头辨识着信号灯的颜色。 他按下了等待按钮,可是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红色的灯依然没有变化。而那狭窄的街道看起来像是一抬腿就能跨过去的宽度。 于是他决定冒险一试。 “嘟!嘟嘟!” 橙黄色的汽车头灯被浓雾阻隔,直到近在咫尺时才破空而来。 “危险!”威廉眼前一花,他被人拉回了人行道。 红色的双层巴士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驶了过去。 “你不要命了吗?小孩!”威廉听到一个凶巴巴的声音。 他抬头看向救命恩人:“……你不也是个小孩?” 那是个金发少年,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但是比他强壮许多。他的表情凶神恶煞,鼻子上还贴着创口贴。 那金发少年的表情更凶恶了:“少说废话!你父母呢?” “与你无关,”威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再见。” “等等!”看到威廉再一次往马路上冲,那少年死死抓住威廉的胳膊,“你要去哪?” “去听音乐会。” “啊?!”金发少年眉头紧皱,“在这种天气里?你该回家去!” “我才不要回家。你凭什么管我?” “你!” 金发少年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算了。既然管了闲事,今天我就管到底。” “你要去哪里?我带你过去。” “真的?”威廉回过头盯着少年瞧,想要辨别他话语的真伪。 “真的!我说话算话。”少年不耐烦地说,“我对这片街区很熟悉。” “那……”威廉说,“我要去皇家音乐学院的音乐厅。” 少年没多问,只是说:“我认识路,跟我来。” 金发少年非常熟悉伦敦的地形,在浓雾中他带着威廉在大街小巷里穿梭。很快,他们就到达了音乐厅。 尽管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中,门外依然停着不少汽车,看来依然有许多观众出席。 “小孩,你有门票吧?”金发少年问。 威廉想了想:“我应该不需要门票,因为那里正要上演我的作品。” 金发少年的眉头高高挑起:“真的?” “真的,但是……” 威廉突然意识到,如果琼斯先生看到他一个人出现,一定会立刻联系布里茨先生把他抓回家。 “但是,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所以不能联系认识的人进去。” 站在门外,威廉泄了气。他突然意识到,即使他一个人偷偷来了这里,也看不到演出。 金发少年看着他沮丧的样子,双手抱胸:“你可以向我发誓,你说的是实话,那里面确实有你的作品将要上演?” “我发誓。”威廉说,“千真万确。” “那好。”那少年干脆地一点头。 他的手捉住威廉的胳膊,沉稳地说:“跟着我。” 他带着威廉绕到音乐厅后面,找到了后门。后门居然没有锁,一扭就开了。 少年轻蔑地笑了一声:“这世道都乱套了。” 然后他带着威廉走进后台,在曲折的走廊里拐来拐去。 由于他们两人脚步匆匆、神情坚定,竟然没有任何人拦下他们。 “你认识路?”威廉问。 “不认识,”少年说,“但我能找到路。” 果然,少年带着威廉从一扇小门回到了音乐厅正门处的大厅。 最终他甚至拉着威廉,跟在一对夫妇身后混进了观众席。 “这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蹲在后排的角落里,威廉跟金发少年窃窃私语。 “只是生活的经验。” 看到威廉疑惑的表情,他又多说了几句:“当你觉得自己的行为正当时,人们也很少怀疑你。” 威廉没听懂,但这一点也不折损他对这位同龄人油然而生的崇拜。 灯光暗下,琼斯先生登上了指挥台。 威廉猫着头,生怕被琼斯先生看到。 少年问:“这是你的作品吗?” 看到威廉摇头,他又说:“等到了你的作品,告诉我一声。” 他们一起听了半场交响音乐会,由于全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作品,水平良莠不齐。 那少年看起来昏昏欲睡。威廉也认为他的作品被放在下半场了。 然而,当上半场最后一首曲目的前奏乍然响起,威廉意识到这正是他的《b小调第一交响曲》。 他连忙去推金发少年。 那少年不需要他提示,已然精神一振。 那昂扬的前奏,几乎能振奋所有人的精神。雄浑的打击乐节奏,带来英雄凯旋版的壮美。 威廉已经无暇四顾,他已经完全沉浸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作品在正式的音乐厅内响起,与任何一次排练都不一样,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感动。 直到那少年开始摇晃他的肩膀,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此时已经到了中场休息时间,威廉对他说:“那就是我的作品。” “嗯,”少年说,“我知道,很好听。” 他耐心地等威廉擦干眼泪,然后冷不丁说:“现在你总该回家了吧。” 回家……布里茨先生大概已经发现他的失踪了。 威廉想到回家后布里茨先生可能产生的怒火。后知后觉的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衬衫。 . “后来被布里茨先生狠狠骂了一顿,他好可怕。”威廉有些委屈。 “这是你自找的!”爱德华伸出手指,去戳威廉的额头,“我听到都后怕!居然之前从没听你说过!你总是做些危险的事情,让人担心!” 威廉捂着额头:“嗷!对不起!我已经悔过了——” 爱德华知道他喜欢把一切都搞得很夸张,但还是担心真的戳疼了他。他伸出手帮威廉揉额头。 他们正在绿墙公学的宿舍里,爱德华坐在靠近门的单人床上,他面向着威廉。威廉坐在靠近窗户的单人床上。两张床距离很近,他们的膝盖碰在一起。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威廉一边仰着头让爱德华揉额头,一边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向爱德华,“因为爱德华又在我身边了。” “埃迪总会罩着我,对吧?”威廉穿着深蓝色的羊绒衫,在冬日暖阳的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