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性取向时两人磨了大半年。这次回家耐心和她讨论或许还有余地。池钺一个电话打过去,那就真不太好说了。 他不敢耽误,回拨过去,电话响了挺久才被接通,蒋序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妈”。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没有来临,电话那头许亭柔语气听起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现在才醒?” “嗯。”蒋序找借口,“喝了点酒。” “什么时候回来?” 蒋序不敢耽搁:“准备回了。” 许亭柔“哦”了一声,忽然问:“池钺在旁边吗?” 蒋序卡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旁边的池钺听见了,出声回答:“我在,阿姨。” 听见他的声音,许亭柔足足安静了半分钟,忽然冷笑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意味。 旁边立刻传来蒋正华的声音:“啊呀,打电话前不是说好了好好说嘛……” 许亭柔拿开电话说了一句“你闭嘴”,又冲着电话里的蒋序开口。 “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还没等蒋序应声,又用一种不容辩驳的声音补充道:“把池钺也给我叫回来,让他把他的东西拿回去。” 那头蒋正华又在旁边劝解:“你看你,不要生气嘛……” 蒋序心里一突,插科打诨道:“他还要回去上班呢,就不来了吧。再说茶叶你和我爸不是都喝了吗,怎么拿回去啊?” “谁跟你说茶叶了!”许亭柔差点被自己亲儿子气晕,“让他过来,把他那张银行卡带走。” 这次蒋序也沉默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池钺,表情怔忪,重复了一遍:“……银行卡?” 每次打架,虽然楼上楼下隔音足够好,但池学良砸东西和骂人时,总会有一些动静。 就连每天早出晚归的蒋正华和许亭柔都有点怀疑了,但他们并不知道严重程度,夫妻俩商量了一下,由许亭柔找了个时间去问徐婵,最近家里是不是吵架了。 徐婵闻言惊惶无措,问:“是不是吵到你们了,许医生?” 她怕自己家的不堪和丑陋被别人发现指点,更害怕给别人添麻烦,特别是帮助过自己的许亭柔一家。 许亭柔赶紧否认:“没有,就是有的时候听见你家里——” 她顿了顿,委婉道:“有人砸东西,担心是不是闹矛盾了。” 徐婵脸色苍白,沉默了很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地回答:“就是吵架了,没事的,许医生。” 她这么说了,许亭柔也不好再问,只能叮嘱对方,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就来楼上找自己或者蒋正华。 徐婵闻言笑了笑,声音细弱地答:“好。” 这个女人从搬来是看起来就那么柔弱良善,对所有人都温和得有一丝怯懦。所以许亭柔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大的事。 十年前出事那天,其实许亭柔不在现场。 当时她还没下班,周四的下午,病人并不是很多。蒋正华那天没有课,先回去做饭,在菜市场就打电话问她晚上想吃点什么。 许亭柔说了几个菜,那头蒋正华笑得挺得意,在喧杂的菜场吆喝讲价声里提高了声音:“我就知道你要吃这些,一猜一个准啊许医生。” 许亭柔被气笑了,有点烦他:“那你还打电话!” “那还是要听你指示嘛!”蒋正华笑呵呵地,“不然回去你又要骂我乱买。” “得了吧你。”许亭柔查房的时间到了,懒得和他耍贫嘴,挂电话前叮嘱道:“买半只乌鸡熬汤,等小序下晚自习回来喝。” 听见那头蒋正华应了,许亭柔挂了电话去查房,等一趟走下来,马上快到下班的时间。她收拾着东西,莫名有些心神不宁,脑子里突然又想到了蒋正华。 蒋正华汤熬上了吗,乌鸡汤要放红枣,他找着没有? 思绪还没回笼,电话铃声像是警报一样突兀响起,刺耳得把一向镇定的许亭柔吓得摔掉了手里的笔。 电话那头急救的护士语气急促,喊:“许医生,刚才进来一个危重,你快下来吧!好像是蒋老师啊!” 许亭柔握着手机,整个人呆在原地,似乎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直到又喊了一声“许医生”,她才如梦初醒。 高坠伤,从六楼掉下,三楼时蒋正华抓住了两三秒阳台护栏,稍微有了缓冲,让他不至于当场死亡。但盆骨、尾椎骨、脊柱骨折,肋骨多处骨折、左腿小腿粉碎性骨折,到医院时已经深度昏迷,头部未见损伤,但伤情严重,不排除瘫痪风险。 许亭柔不明白,一个小时前蒋正华还在和自己打电话,怎么现在就躺在ICU了。 后来在警察的走访和询问里,她才一点点拼凑出原因。 楼下夫妇的凶案,那个搬来后看起来一直良善温和的女人捅了丈夫12刀,又独自爬上了六楼,被刚买完菜回来的蒋正华撞见。 事态紧急,蒋正华扔下东西飞奔上楼,劝说无果,在徐婵跳下去那一刻他扑上去试图上去拉对方一把,没想到自己也摔了下去。 她以前总说蒋正华热心得烦人,谁家出个事都要凑上去帮个忙出份力,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会不会惹麻烦。但每次别人夸蒋正华的时候,许亭柔一样会忍不住地得意,会假装不在意,又笑吟吟地暗暗夸自己老公,“他呀,从十几年前就这样了。” 她没想到这份热心会让他躺在重症监护室。 蒋序请假和许亭柔一起陪床。第四天的时候,蒋正华终于脱离危险,从昏迷中醒来,有了微弱的自主意识。 许亭柔立刻把蒋序赶回去了。 面对蒋序不安又茫然地眼神,许亭柔眼睛已经熬出了血丝,表情却镇定无比,语气和从前没有丝毫变化。 “你爸这有我就行了,你能在这儿干嘛啊,赶紧回去上课。” 办公室里,她捞起一夜没睡有些散落的头发利落扎好,想想又拿出手机给蒋序转了一笔钱。 “这段时间别回家了,去乔合一家睡。我和他爸妈说过了,刚好你俩还能一起上学。” 虽然太久没回去,许亭柔心里清楚,一对夫妇发生凶案,蒋正华又进了医院,小区里不知道把事情传成了什么样子。蒋序安静了很久,没有反驳,只是问:“我爸会没事吗?” 许亭柔回答得不假思索:“当然了。” 蒋序望着她,许亭柔回视自己的儿子,把手放在蒋序肩上,轻声回答:“不相信你妈啊,你妈是医生知不知道。” 安排好自己儿子,许亭柔直接住进了医院里。医院批了她长假,她每天守着蒋正华,看他的恢复情况。和原来的同事,现在自己丈夫的主治医师讨论蒋正华重新站起来的可能性。 所幸蒋正华恢复得很好,至少瘫痪的可能性逐渐降低,马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