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东西就不该有气味! 它白天时还是黄铜的,两人当时还推测,这是小曼灯笼的底座熔的。 可此时卧在他掌心的物件,八枚骨突果聚合得十分规整。 它气味芬芳,不知何时,就在柏易的口袋中,悄悄变成了一味货真价值的香料。 柏易盯着自己手中的棕褐色的八角,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恶心。 第232章 头啖汤 荆白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堪称严苛,他既然决定了不睡,哪怕是闭目养神,也会注意保持着自己神智的清醒。 但放空大脑本身就算是一种休息,加之他身体素质极佳,当他睁开眼睛时,只觉得晚上的疲惫已经消去了大半。 他推开窗棂,新鲜的冷空气已经顺着风钻进了房间。 荆白简单洗漱了一下,冰冷的清水彻底叫醒了他的大脑。透过窗户,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月亮还挂在浅蓝色的天空上,天边却已经在微微发亮了。 荆白检查了一下身上带的东西,踏出了房门。 他差不多踩在了能出门的最早的时辰,比昨天更早,因为说好了要去红梅树前面的拐角等柏易。 两人住得都偏远,柏易还比荆白更远。既然约不了时间,荆白宁可早点出去,无非就多等他一会儿,也不算什么。 他手里拿着烛台,却没有点亮。 昨天早上是摸清机制,怕天没有全亮时出门会被附身,所以一路都点着灯笼,今天画已经毁了,自然就不用点了。 果然,今天没点灯,一路上也十分太平。 荆白抬头看了看天空,昨天和前天,天气都十分晴朗,随着出门时天空渐渐亮起来,阳光也慷慨地泼洒下来,哪怕身上穿的是不保暖的紫棉衣,也觉得暖洋洋的。 今天却不一样。先前月亮挂在天上时还不觉得什么,此时,月亮渐渐看不见了,天空却没有变得更明净,反而密密地铺上了一层铅灰色的云。太阳也不冒头了。 瞧这天色,今天该是个阴天。 荆白站在拐角处,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不到一刻钟,柏易就出现了。 荆白远远瞧见他,先看见他眼睛周下面的青黑,了然道:“没睡?” 柏易苦笑了一下,指着自己道:“哪儿敢睡?” 虽然荆白现在一见面就能认出来是不是他本人,但保险起见,他指了指自己的衣袖。不用多说,柏易立即撩起袖口,两人各自确认了对方的印记,荆白才问他:“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睡,它也没机会。”柏易见荆白老盯着他的眼睛看,用指节轻轻擦了一下自己的泛青的下眼睑,笑道:“现在还好,一会儿见到管家就说不定了……你可小心点我。” 一想到管家,荆白脸色便不大好看,硬邦邦地应了一声。柏易见状,便将口袋中的八角拿出来给荆白看:“我昨晚回房检查,这东西已经变了。” 荆白打眼一看,神色便肃穆起来:“这是它本来的样子?” 柏易点了点头,荆白要将八角拿过去仔细查看,他却合上了手掌,道:“这东西有气味,你别沾。” 荆白莫名其妙道:“它不是一直在你身上?” 柏易将手放回口袋里,耸肩道:“所以才不让你碰啊!遇到搞不懂的机制,我们要控制变量。要真的有用,我到时候给你就是。” 两道锋利的眉毛皱了起来,荆白抱起双臂,目光直直逼视柏易。 他的眼睛轮廓优美,眼尾微微上挑,睫毛浓密,眼仁黑白分明而清澈,若只照着轮廓描下来,很难不让人产生多情的联想。 但这双眼生在荆白脸上,高挺的鼻梁和深刻的眉骨中和了这偏柔软的轮廓,再加之他直视着人时,向来不加矫饰,目光凌冽锋利。他低眉敛目时,旁人只觉得他气质出挑,如临风玉树,但等他和人对视说话,便不自觉会生出忌惮之意。 荆白此时便这样看着柏易,用对他来说很平和、却毋庸置疑的语气说:“你一定有猜测,说。” 柏易垂下眼睫,笑道:“做什么这么严肃,我只是觉得保险起见,拿一个人碰过就够了……” 荆白不再客气,直接攥住他拿灯笼的那只手腕,平静地威胁:“再不说实话,我就直接抢了。” 他的目光落在柏易放八角的口袋上,语气并不强烈,甚至说得上轻描淡写,但柏易绝不会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他抿了抿嘴唇,放在口袋中的手握紧了那个八角;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换了笑容:“我说就是了,你别生气。” 荆白抓着他的手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柏易试着动了动手腕,荆白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见柏易看过来,目光亦是毫无动摇。 柏易只好道:“这个东西,黄铜材质的时候就是个装饰品,但变了之后,就是个香料。既然有气味,就可能会起到区分的作用。” 他话说得很平淡,荆白却捕捉到了别的意思:“你怀疑这是死亡条件?” 柏易这时真的笑了起来。 他这张脸虽然也极英俊,却比荆白、甚至他自己丰收祭那个副本的长相更硬朗深邃:双目狭长,鼻梁俊挺,面容轮廓犹如刀砍斧凿。本来是张颇容易产生距离感的脸,偏偏却很适合笑。 他一笑,眼睛会弯起来,眉目间透出一种近乎孩子气的灿烂。荆白听他用带着笑意的嗓音道:“哪里的话,区分条件不一定是死亡条件!丰收祭那个副本,不也是带着寻人启事的人才看得见那条小路?我只是觉得,我们俩得有个人不沾这玩意,这样更容易找出它具体的作用。” 荆白听完,也觉得他说得有理。见柏易眉眼弯弯的样子,他正想问对方为什么一开始不直说,柏易竟就径直凑了过来。 荆白还抓着柏易的手,两人原本就一个侧身的距离,他这一凑,近得两人的鼻梁近乎贴在一起。 荆白没有退后,便不得不近距离看着柏易的眼睛,那瞳仁漆黑,充满笑意,浓密眼睫近乎顽皮地一眨。 荆白呼吸一滞,柏易已经退开,还晃了晃被荆白攥着的手腕,笑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嘛。” 荆白睨了他一眼,松开他的手。柏易动了动被他抓过的手腕,歪着头笑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荆白点点头,道:“到红梅树那里看看再说。” 柏易自然没有异议,两人拐过这个弯,就到了红梅树跟前。 这棵红梅树有些年头了,它看上去是整个花园里年纪最大的枝干虬节苍劲,红艳艳的梅花凌霜傲雪,开得满树满枝。在花团锦簇的花园里,它美得出类拔萃,让人一打眼就能瞧见 。 荆白站到近前,盯着盛开的梅花,伸手摸了摸树干。 树皮的质感冰凉而粗糙,但并无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