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 布鲁斯的手轻颤一下，他不需要推理，就能知道，斯莫尔·罗斯对阿普斯到底都做过什么。 心内又开始泛起那种涩涩的感觉，对着这个孩子，他总是想要弥补什么。 但他也知道，什么样的弥补都无济于事。 布鲁斯面上八风不动，他详细的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并安排好孩子们照顾阿普斯的分工，毕竟三岁的小孩极为脆弱，而阿普斯自身身体的特殊及在培养罐中的经历也意味着他需要重新学习大量的生活常识。 至于布鲁斯自己，则接管了阿普斯的日常监控任务，并和提姆，芭芭拉一道，提高了对哥谭日常警戒及黑门监狱，阿卡姆的警戒级别——阿普斯成为蓝喉鸲后，在哥谭的敌人并不少。 杰森一直在旁听着布鲁斯的安排，在一切都部署完成后，他先起身看了眼阿普斯的睡颜，随后拿上自己的头盔离开了蝙蝠洞——对于暗处的排查需要冰山酒店和红头罩的势力。 此时的阿普斯并不知道自己父兄对自己的担忧，他怀着不高的警戒心很快陷入到柔软的床垫中，把小脸埋在枕头里，睡得香甜。 阿普斯一直是韦恩庄园内的大宝贝。 这孩子聪明伶俐，懂事贴心，善解人意，全家上下都喜欢他，有时外出做任务，晚上没有合适的房间给他休息时，几个兄长还要争抢一下照顾他的先后权。 一向冷面无情的蝙蝠侠都可以因为阿普斯眨巴着蓝眼睛而变更原则，更不用提其他人了。 而现在，一直捧在手心的小孩儿突然变小了，更加可爱的同时还因为记忆倒退有几分小孩子的活泼灵动。 本就偏疼小孩儿的整个蝙蝠家毫无意外地沦陷了。 从第二天小孩儿醒过来后，他就再也没有用自己的脚走过路，始终都被别人抱在怀里。 年龄倒退后，阿普斯没有和蝙蝠家所有人的记忆，但身体的潜意识让他很快跳过陌生阶段，直接进入到日常相处状态——简而言之，开始无意识撒娇。 小孩小小一团缩在怀里，小脸蛋时不时来个贴贴，又圆又大的蓝眼睛看过来时，足以征服任何人的心。 一群超级英雄已经弄得蝙蝠侠左支右绌，在第二天后，越来越多得到消息的人物大驾光临至韦恩庄园，则直接让之前只是暗地里的“阿普斯保卫战”提前打响。 欧洛丝，跨时代的天才，拥有远超牛顿的智商，几乎和蝙蝠家同时得知消息——大蝙蝠全方位寻找监听器工作又增加了——随后立刻刷了他兄长的权限调来一架黑鹰，用一晚上的时间从遥远的伦敦赶到了哥谭，和她同行的还有亲和力max的华生医生——毕竟是能和巨婴夏洛克朝夕相处的人物。 事实证明欧洛丝的决定无比正确。 华生医生成功让还有些认生的阿普斯直接投入他的怀抱，几个来回后，就已经可以和欧洛丝玩起拉手手的游戏。 到了中午时，一群人还没来得及吃上午饭，阿斯加德的弗丽嘉女王带着一群女官浩浩荡荡过来，抱起孩子留下一句“我带他吃午饭”后又浩浩荡荡离开，徒留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等到蝙蝠侠杀上阿斯加德时，小孩儿已经被亚特兰蒂斯抱走赶到亚特兰蒂斯时，却得知天堂岛派人接走了他大蝙蝠按着太阳穴的青筋压着最后一股火来到天堂岛时，小孩儿又坐上了去往瓦坎达的飞机…… 等到蝙蝠侠终于在卡玛泰姬见到自家小孩儿时，他正坐在古一法师的膝盖上，双手抱着水壶，兴致勃勃地看着王在给他绘画各种魔法阵，一大堆五颜六色的魔法泡泡在他身边上下浮动。 “布鲁斯！”阿普斯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监护人，他和古一法师说了什么，手脚并用地爬下来，小短腿啪嗒啪嗒，几步跑进了蝙蝠侠的怀里。 搂着小孩儿的蝙蝠侠柔软了下颌，但抬头看看考虑了时差后还是夜幕低垂的天空，想想一整天在各处跑来跑去…… 很好，他恨恨地咬咬牙，自家小孩儿自然乖巧又听话，都是这群家伙的错！ 阿普斯当然不知道本质上记仇又偏执的大蝙蝠又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了多少笔，他被对方温柔的抱起来，蜷起小脚丫，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头诉说今日的见闻。 对他来说，无论是跨越彩虹桥还是潜入深海，亦或是在魔法世界的所见所闻，无不是新奇的体验，是他过去在培养罐里所不曾见到的世界。 蝙蝠侠任由他絮絮叨叨，小孩儿的词汇量很贫乏，许多事情都无法准确表述出来，但这种叙述本身就是锻炼的方式，他自诞生以来就在培养罐中度过，好不容易出来后遇见的又是斯莫尔·罗斯那样的渣滓，直到进入韦恩家，才拥有了可以被称为“正常”的生活。 蝙蝠侠有时也会想，如果自己能够早一点发现这个孩子，如果能够早一点让这个孩子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是不是这个孩子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一切的好意，是不是这个孩子就能不被无穷无尽的心理障碍所扰，能够安安稳稳睡一个好觉，吃一餐饱饭。 如今，仿佛那个一直摒弃蝙蝠侠的老天终于听到了他的祈愿，让这一切都成为了现实。 阿普斯窝在蝙蝠侠的怀里，柔嫩的小脸贴着冷硬的铠甲，小嘴微涨，已经进入梦乡。 一切的苦难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美好的如同另一个梦境。 蝙蝠侠把孩子送回自己房间里，出来时，就看到欧洛丝抱臂站在一旁。 这个女人的双眼能看透所有人的内心，此刻她靠在墙边，淡淡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解药给他?” 蝙蝠侠不语，他知道欧洛丝的本事，也知道，不仅是欧洛丝，但凡是个稍微解蝙蝠侠的人恐怕都能推导出一件事：既然蝙蝠家已经在大力打击魔法迷药的相关产业，区区三流团伙中的小喽啰都能搞到的药剂，蝙蝠侠不可能不知道其成分和解药方法，更不可能不将其掌握在手中。 所谓的等待解药研制，不过是他对阿普斯偏疼下的一份私心。 欧洛丝也相信，如果阿普斯只是身体变小而心智未变，蝙蝠侠只怕会当即拿出解药，可正因为他身上发生的是时间逆流，才让解药的出现显得“不合时宜”。 蝙蝠侠回首，好像能透过薄薄的门板看到此刻正在床上安眠的阿普斯。 还有此时被闲置的柜子。 为什么要让这个孩子恢复呢? 为什么要让他重新回到柜子里去，只为睡一个整觉?为什么要让他重新回到什么也吃不了，每天只能喝些糊糊的日子?为什么要让他去恐惧餐桌，沙发和一切一般人习以为常的事物? 为什么要让这个孩子在好不容易可以摆脱曾经的噩梦后，又再一次的让他重新回到梦魇中? 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