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改性了?你何时能在宗门里消停下来过?” “……” 云摇拈杯含笑的神色微微停顿了下,但很快,就掩饰得毫无痕迹地抹过:“从前乾元内多不太平,我是行侠仗义,如今么,只想安居一隅,操心山门前二三闲事,自然不走了。” “也好,你在山门外一日,我免不了要提心吊胆一日,”慕九天摆摆手,“前些日子宗门内整治了一番,重新收回分配了许多独峰,不过你的天悬峰还留着,就叫丁筱带你回去看看吧。” 云摇听得眼神微晃。 她有意想问,不知慕寒渊的那座独峰如何了,只是终究未问出口。 丁筱立刻在旁边冒了头,顺便挤走了讪讪上前的何凤鸣:“好!我领师叔去!我熟!” “……” 这趟归来,云摇发现丁筱比从前还话多了不少,大约是憋了太久的话未和她说,巴不得把乾门从上到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没个巨细地与她八卦清楚。 一路便聒噪到天悬峰的峰底。 云摇起初尚耐心,有意或无意,她总想从这些旧人们口中再听起,哪怕和那个人只是擦肩而过的一丁点旧事也足矣。 然而事与愿违,丁筱全然未提起那人一个字。 像毫不介怀似的。 ——若非云摇还记着自己当初离开乾门,因她在绝巅之上刺了慕寒渊那一剑的缘故,丁筱与何凤鸣甚至未来相送,那云摇大约就真信了她毫不介怀了。 不会是慕九天与他们透露了什么吧? 云摇想着,有些试探地转向了丁筱:“现在终于不生我的气了?” “……上回来陪我洒扫的师弟提议得对,我也觉得这山上空落落的,是该种些——啊?” 正说得兴奋的丁筱扭回头:“我对师叔你吗?我哪会生什么气?” 对上了丁筱全然无辜的神色,这次轮到云摇无奈又好笑:“当初从绝巅下来,你可是连一个字都不愿与我再说的。若是远远见了我,隔着十丈便掉头就走,如今气消得倒是干净?” “绝巅?” 丁筱眼神更加茫然了:“我记得,绝巅是,是悬剑宗的地盘吧?那可是远在两界山呢,我什么时候陪师叔去过那里吗?” “……” 云摇笑意一滞。 若说丁筱此刻是假意在演,那对方面上的迷茫神色,未免真实得叫她心慌。 “啊,我想起来了,”丁筱一拍手,“师叔是说,上回我们同去绝巅,看众仙门公审魔头那次?” “……魔头?” 听着丁筱如提起一个陌生人那样平静、旁观又无谓的语气,云摇只觉得心被一点点攥紧。 她放轻了声,问:“那你可还记得……那个魔头,叫什么名字?” 丁筱神色愈发迷茫了,她竭力回忆了片刻,摇头:“魔头便是魔头,哪有什么名字。师叔,你是不是太久不回来,记差了什么?” “——” 云摇滞涩原地。 她难以置信地攥紧了指节上冰凉的玉戒,颤声:“那,慕寒渊呢。” 第111章 知君仙骨无寒暑(二) “慕寒渊?”丁筱神色迷茫依旧,“那是谁?” “……” 云摇一动未动地停着。 她只觉从那冰玉戒子上散发的凉意,几乎要沁透了肺腑,冰过全身。 毕竟云摇从未想过,终焉违逆宿命与终焉之力同归于尽,余下的代价之一,竟是天道要将他在这凡界所留下过的一切痕迹全都抹去。 如此不留一丝,连仅有的分毫回忆也要殆尽。 “师叔,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绝巅公审和魔头来了?”丁筱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见云摇兀自怔神,她有些茫然,但并未察觉什么不对。 只道是隔得时日太久,师叔对宗门内外有些混淆了。 “这条山道是五师祖让我们清出来的,说方便上下峰的弟子洒扫,”丁筱向前走了几步,忽停下来,“对了师叔,你旁边的那座独峰,是留给谁的啊?” 云摇微微僵着,转过身。 顺着丁筱指去的方向,在峰外的云海间,她望见了一座孤寂、败落的青峰,就守在她的天悬峰旁。 “那日洒扫,我与师弟师妹们上去看过,整座山峰洞府都封了起来,未能入内……” 丁筱遗憾地叹声。 “可惜了那满山的花树哦。听一位师妹讲,那叫四月雪,多生长在极北之域,也不知道如何在我们南疆待了这么久……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它在山门内长艳不衰地盛开了三百多年,前些日子,却一夜尽凋零了。” 望着那满山没了他法力维系,便彻底枯槁下来的四月雪,云摇眼眶湿潮起来。 山风拂面,一阵冷意入骨,更沁肺腑。 云摇压不住地闷咳了两声,强开口道: “慕寒渊。” “什么?” 丁筱茫然回眸。 便见失魂落魄的云摇微微抬眸,轻声而认真地说:“我在山外收了个徒弟,他叫慕寒渊。” 丁筱一愣:“啊?” “那座独峰与洞府,便是留给他的。” “啊,便是方才师叔提起的那个名字吗?原来是还未入门的师弟,我说我怎么不记得呢,”丁筱挠了挠头,“那,那这位慕师弟,为何没有随师叔一同回来呢?” “……他有些事,耽搁了。要晚些才能回来。” 云摇垂下眸,拾级而上。 “但他会回来的。” 即便所有人都将你忘了,也没关系,我会记得你。 这世上只要有一个人还记着你、等着你,那即便身处无间地狱,你也终有一天会醒来的。 对吗。 云摇不知自己是在问谁。 山中寂静,无人回应,只有穿林打叶的风声掠过她身侧,撩起她白雪色的衣裙。 - 云摇就这样在天悬峰独居了下来。 兴许是看她实在门庭冷落,慕九天要给她安排几个弟子,在座下听教,也负责她洞府洒扫和照顾她日常起居,但尽数都被云摇搪了回去。 闲暇时她喜欢到旁边那座早已荒芜了的孤峰去,去得多了,连山门内的弟子们也知晓了那里—— 满山的四月雪开得绚烂,如火如荼。 像是在准备一场不知年月的等待某人归来的典礼。 至于寒疾发作得不那么频繁又要命的时节,云摇也会下山去,做点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小事。 也有那么几次,她幻觉在人群里,看到了道霜冷脱尘的白衣。 可惜等到再回首,泡影早已散尽。 这般日子过得也快。 那人的存在早被天道从这方世界里彻底抹除,过往的一切痕迹都由旁人替代,只要云摇不去想,便无人提起。 渐渐地,云摇对于他的离开似乎也完全忘记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