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精神,这个小话痨连话都变少了。 哮喘和练琴已经分走了他绝大多数体力,他只好省下说话的力气,拖着短短的能量条祈祷冬天快点过去。 “你先去睡觉,我去对面拿药。” 徐知星缩在床上,整个身体陷入柔软的被子里,温暖的感觉让他稍显舒服,他想要把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但是呼吸又困难,就连平躺时也觉得难受,只好半坐着将枕头垫在腰后。 路西鸣拿着温水和药转过身时,正看见徐知星面露愁色地找着最舒适的位置。 “我刚才过去拿体温计,叔叔阿姨还没睡,问你退烧没,是不是还在练琴?”路西鸣说话时,把被子往上掖了掖,像包粽子一样裹住徐知星。 “我说你还有点低烧,我晚上在,让他们别担心,先去睡觉。” 徐知星两只手抱着温热的水杯,抿了一下口水后,垂着头不发一言。 “把药喝了我们早点睡吧。”路西鸣手指拨开徐知星眼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徐知星皱眉道:“太难喝了。” “我都要喝吐了。” “如果我能帮你喝,我就喝掉了。”路西鸣说话时睫毛轻颤,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帮徐知星,但唯独哮喘不行。 徐知星接过药,认命地塞进嘴里,猛灌了一口水,想要一下吞掉。 可是一下被水呛住,引发了剧烈的咳嗽,就连才服下的药也跟着咳出来,落在被褥上形成一小团污渍。 “弄脏了。” “我去换一床,没事的。”路西鸣再三确认徐知星的呼吸是顺畅后,才转身去换了床被子。 只是等他抱着新被子进来时,就看见徐知星低头用纸巾擦拭着被子上的污渍,不断掉着眼泪。 路西鸣走近,把那床脏被子换成干净的,擦掉徐知星的眼泪说:“没事的,星星。” “换一下就好了。” 徐知星不想哭的,但是他真的太难受了,只是在哮喘发作期,任何一件小事都足以让他哭泣流泪。 “吸氧吗?”路西鸣坐在床边问。 徐知星嗯了一声,“好闷。” 制氧机的面罩盖住了徐知星的大半张脸,高浓度的氧气进入体内让他的不适逐渐缓解,睫毛上的泪珠也渐渐消失。 二十分钟后,路西鸣取掉面罩问:“好点了吗?” 徐知星渐渐有了困意,躺在枕头上轻嗯了一声。 路西鸣关掉制氧机和房间内的灯,躺在床上侧身看着徐知星,见他还睁着眼睛看着旁边的蘑菇灯。 那盏蘑菇灯还是被路西鸣买回来了,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 “怎么还不睡?”路西鸣伸手想要关掉夜灯,却被徐知星拦住了,“等会关。” 他喜欢看这个蘑菇灯亮起来的样子,菇帽上暖黄色的灯光照着房间的一角,很漂亮。 路西鸣不禁提醒:“明天还有课,你还要早起练琴。” 眼下还没放寒假,但他申请了早晚自习免休,每天早上起来练琴两小时后去学校上课,下午五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回家继续练琴,加上还有学校艺术班统一的钢琴练习,每天的练琴时间超过了八小时。 平常还能接受,一旦病发,这个练习强度对徐知星而言就非常吃力了。 但无论如何,每天都坚持练琴六小时以上。 “你明天上午是不是不去学校了?”徐知星翻个身看向路西鸣。 “不去,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去学校上课就来不及了。”路西鸣参加了一个宾夕法尼亚大学冬令营活动,去费城。 “那你去宾大的话,是不是去柯蒂斯也很方便?” 两个学校距离不到两公里。 “对。”路西鸣给徐知星掖了掖被子。 徐知星眼睛亮起,眸光微动,“那你如果能去柯蒂斯的话,给我多拍几张照片。” “行。”提到柯蒂斯,徐知星的精神都振奋了不少,缠着路西鸣说了会话又提及:“对了,我和你妈说了你要去参加冬令营的事情了。她说她在美国分公司的经理到时候会联系你,你要是在美国有什么事情就找那个人。” 路西鸣一般不会跟他妈说这些事,只有徐知星不放心,希望他妈能帮帮他。 ”知道,你不用担心我,你好好在家。“路西鸣摸着徐知星额头,探了下他的体温说:“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我要你给我带一张柯蒂斯的录取通知书。” 路西鸣毫不犹豫答应,“那快睡吧。” “为什么?”徐知星不解。 路西鸣嘴角轻扬,“因为梦里什么都有。” 徐知星藏在被子里的手锤了下路西鸣胸口,“你好讨厌。” 路西鸣轻笑着攥着他的手腕说:“快睡吧,你得先做梦,才能梦想成真。” “这还差不多。”徐知星又想起什么说:“陈涵是不是也要去找你?” “嗯,她说她到费城去找我。给我们买的圣诞礼物,让我这个代购带回来。” 徐知星捏着被子,闭上眼,小声嘀咕:“什么礼物?” “还不知道,我到时候看了跟你说。” 路西鸣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嗯声,瞥眼发现徐知星已经睡着了,伸手关掉蘑菇灯,将人圈在怀里,呢喃道:“晚安,星星。” 在冬令营最后一天自由活动时,路西鸣见到了陈涵,零度的天气下,她穿着件驼色牛角扣大衣,远远就朝路西鸣挥手。 路西鸣正在低头看手机,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的人。直到陈涵走近,他才看见。 “喂,好几年不见,你都认不出我来了?” 路西鸣收起手机,点头淡淡说:“变化很大。” “是不是变漂亮了?”陈涵甩甩头发自恋道。 路西鸣短暂沉默,陈涵打断说:“算了,你别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们就近找了家餐厅坐下,陈涵喝了口咖啡问:“怎么你就一个人来?知星没来?” “他最近不舒服。” 陈涵哦了一声,“哮喘,老毛病了,每年冬天都难受。” “嗯。” “你怎么想到参加宾大的冬令营?”陈涵问道:“你以后想考宾大?” “或许。” “嗯?”陈涵扬起眉头,带着考究的目光看着路西鸣,“或许?” “嗯。”路西鸣没有过多解释,陈涵叹口气,“跟你说话可没意思了,要是知星在就热闹多了。” 她把手中的礼物袋放在桌上说:“四份礼物,帮我回去,上面都写名字了。” “你的一份,知星的一份,魏博简的一份。” “还有薛婉奕的一份。” “多谢。” “对了,还有几张门票,你们有空的话就去,没空算了。”陈涵从包里拿出几张演奏会的票。 路西鸣接过一看,“陈越的演奏会?” “还在南江?” 陈涵撇撇嘴,“对啊。” “陈越还在弹琴?” “还想考柯蒂斯呢,去年没考上,今年又考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