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为杀父仇人贺寿?” 柏乙臂上有伤,是前一夜去刺杀恒帝的忠实拥趸时留下的,此时被林申这样一握,自然是痛得脸色发白,面上却仍要强忍着装作无碍。 他知道自己如今只能给人以一副苟且偷生的印象,才能得以保住性命,积蓄力量,由于担心暴露,他只能每晚独自穿行于黑夜之中,伺机而动。 但在忠于先皇、日日期盼太子能够崛起,带领他们走向新王朝的旧臣们眼中,柏乙已经是彻底的颓废无能,以至于纷纷倒戈放弃柏乙,只有林申还不顾父亲的阻拦,执意跟随。 可时间一长,林申也渐渐开始失望,他觉得自己年少时的信仰在崩塌,在漫无天日的等待中逐渐消失无踪。 此刻见到柏乙毫无尊严地去拜见恒帝的举动,林申瞬间火冒三丈,少年的冲动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他一把掀翻了面前的矮桌,碍于手边没有佩剑,只能拍出一掌,重重击在柏乙胸前: “你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柏乙对他没有防备,冷不丁挨这一下,当场踉跄两步,撞在身后盘着金龙的柱子上,硌得背后一阵剧痛。 林申就势站起来,揪住柏乙的衣领把他扯到大殿上,虎口用力钳住地上人的颈项,恨声道: “圣上,柏乙乃前朝太子,如今圣上正值壮年,可保我朝千秋万代,无需这种废物东西作为储君,如若仍让他苟活于世,岂不是纵容前朝的昏君?!” 林申此举正中恒帝下怀,他靠在王座上,搂过坐在他身侧的嘉后,笑道,“林小将军莫不是对朕的侄儿有何偏见?不然为何执意要置他于死地呢?” “他不配活在这世间,”林申一脚踏在柏乙的背上,重重踩下去,随即卡了壳,直接笑场,“……哈哈我忘词了……” “cut!” 陈可宏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碍于笑场的是陆兆,他只能泄愤般地摔下手中的喇叭,好在只掉在地毯上,并没有破裂,场务急忙跑过去捡了回来。 “重来!” “《刺冥》第九场第三条第二次,Action!” 场记再次打板,迅速撤离。 柏乙被扯着衣领摔在地上,这次要比上一次更用力了些,疼得他微微蜷起双腿,反应倒真实了不少。 “但朕认为林小将军此言差矣,”恒帝寿宴,心情也甚好,竟愿跟林申打趣两句,“朕的侄儿平日里恭顺孝敬,深得朕心,这不……” 大内总管迈着小碎步端出一方托盘,站在柏乙面前。 恒帝继续说道,“朕也念及着他的孝心,把自己的寿面,分他一半。” 满是辣椒的红通通的面碗被送到柏乙的桌前,上头恒帝的声音传来: “他今日吃光了这寿面,便是愿意为朕祈福。” 太子柏乙从小便吃不得辣椒,但凡入了口,便会浑身遍布红疹,痛痒难忍,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恒帝此举无疑是最直白的试探。 “侄儿叩谢叔父。” 柏乙叩首于地的声音让林申一惊,不禁越发地暴跳如雷,见到父亲的眼色后,这才勉强作罢,恨恨回到座位上。 满朝文武皆盯着柏乙的动作。 只见他面上微微挂着笑意,因疼痛而略显苍白的嘴唇被舌尖润湿,那双曾经时常泛着睿智光彩的眸子已日渐浑浊,这一刻却因兴奋显得微微发亮,抄起筷子随便搅拌两下,低头狼吞虎咽起来,赞叹道: “多谢叔父,御膳堂师傅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恒帝大笑起来。 对柏乙仍抱有一线希望的朝臣尽是垂首暗自拭泪,满面的哀恸叹惋。 突然,一道没忍住的笑声自场边传来,众人下意识望了过去,只见陆兆捂着嘴,一脸不算真诚的歉意,“不好意思我实在忍不住,这面都放了快一个小时了,怎么可能好吃……” 在众人看过去的时候,这一条便已经宣告作废。 宫渝喉间一哽,颓然地放下面碗,连肩膀都塌了下去,茫然地朝陆兆所在的方向望过去。 须臾之间,胃里便传来了火烧火燎的感觉,紧接着宫渝就生了呕意。 “小渝?” 陈可宏看着场务重新端上来那满当当的一碗辣椒,也着实一惊,但想要好的作品与声誉,就是要经历别人无法承受的事情。 宫渝压下疼痛翻搅出来的恶心,朝他点点头,“重来。” 陈可宏犹豫了一下,还是更想要快点结束这一段,只能咬牙道,“行,我们一次过。” “《刺冥》第九场第三条第三次,Action!” 打板声一响,宫渝的状态迅速回满。 新的面碗被端上来,宫渝目光落在碗里,二话没说,端起来就埋头大吃,该说的台词、该有的举动,仍旧在恒帝的每一个表情变化的空当中自然流露。 陈可宏眼里的光亮愈甚,挺直了腰背看向显示器。 直到最后一句台词还在嘴里时,宫渝终于忍受不住胃里的煎熬,指尖一颤,碗登时脱手,咕噜噜地滚落到地上。 “cut!” 陈可宏对宫渝的包容度要多一些,他也知道吃掉这么一碗辣椒属实不易,但因为陆兆导致的三番五次的NG已经让他的心情十分不好,对宫渝的态度便也严肃了些: “小渝,你今天状态怎么回事?” 说完他又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点伤人,不管怎么说,宫渝也是个影帝,在后辈面前被批评,脸上肯定是挂不住,于是缓和道,“要不这段儿改天重来?” 听到陈可宏说重来,宫渝吓得要死。 这种罪他实在不想再遭受第二次。 “不,不用,陈导,”宫渝的发套贴着发际线隐隐渗着虚汗,他抬起手蹭去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抱歉道,“我调整一下状态,马上……” 说到这里,他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好像忍不住了。 宫渝忙不迭地跑向洗手间。 冲进隔间里吐了个天昏地暗,宫渝头晕目眩,几乎是跪趴在洗手台边,苍白细瘦的手指无力地搭住象牙色大理石台面,看上去竟比它还要白了几分。 宫渝趴在水槽前不停地用冷水沁凉发烫的嘴唇,轻咳声不断。 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吐出了大半,他才好受许多,匆匆漱口洗去污秽,宫渝半靠在大理石柱上,气息不匀地低喘起来。 门口传来脚步声,宫渝勉强挪了挪膝盖,给人让开条路,可那人却停在他的面前。 “你没事吧?宫先生?” 来人声音温柔,如连绵的水流般轻抚着人燥热痛苦的心脏。 听到似乎有人在叫他,宫渝狼狈地抹了一把汗湿的头发,茫然地眯着眼睛抬头看过去。 第12章 “宫先生?” 来人又问了一遍。 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