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环应该会自动上锁,别露馅了。” 萧山雪怔住了。 祁连只是对他笑,大片正午的阳光投进窗户里,两人的脸颊上都又铺上一层毛茸茸的金光。祁连其实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满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又带着少年的气息和温度。 祁连看他犹豫,决定再越界一次:“再说了,我相信你只想死在我的手里。” 萧山雪眯起眼睛,如果不是吃过逃亡的苦,他甚至希望拉着祁连一起跑路。但这时候他的本能超越了和祁连一起冒险的冲动,就连声音都低了下来。 “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等,要是有向导怎么办?” 祁连痞里痞气地哼了一声。 “低级不用打,高级打不过。要是来的人个个像你一样上来就搭精神幻象,别说是我自己,就是所有出任务的哨兵都过来也白给。” 萧山雪垂头沉吟片刻,接过钥匙握在掌心。小东西薄而坚硬,硌得手有些疼,冰凉地描画出自由的形状。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撒腿就跑,只要自己留在哨兵站,就有可能会被交还向导塔和地塔。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那种他并不明白,但抓紧了他的头脑和心脏的复杂情绪。 他是杀死了白雁的凶手,而祁连在短短两天之内就原谅了他,甚至不介意与他产生接触。后背、脸颊、额头、手腕,还有被他抱着时温暖的身体——陌生的触感依旧在他身上,像是未熄灭的火苗,从皮肤一直烫到心里。 萧山雪自厌,他是想逃离地塔后自生自灭的,但少年的蓬勃心性拉扯着他又迟迟不肯麻利去死。 诱惑祁连下手,用水泥板砸死自己,每一项都因祁连而失败。直到现在进入这种不尴不尬又不舍得离开的境地,他说不清祁连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他已经拥有做正确事情的机会,可为什么祁连会让他变得这么懦弱啊。 祁连把尸体和两个捆成粽子的哨兵换了楼层堆在一起,回来时萧山雪盯着钥匙仍旧若有所思。 长久的囚禁本就令他性格混乱,又正是爱胡思乱想的年纪,脑子里关于生死对错的中二惊涛骇浪似乎是天下第一大哲学问题,而且非靠他解出来不可。 必经的、无比严肃的中二。 于是他就那样坐在下午灿烂的阳光里,平直细长的眉尾微微下垂,半阖着眼睛抿着嘴。灰尘在他面前的空气里飞舞,伴随着呼吸忽快忽慢地打旋。半明半暗的脸上阴晴不定,甚至有时候眼圈一红,强忍的委屈从眼睛里溢出来。这儿会哪里还有那副装出来的冷静样子,酸甜苦辣少年心思哗啦啦流了满地。 祁连唯一的想法就是可千万不能让来打架的人看见。 他蹲在他面前,拍拍小家伙的膝盖:“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还不开心?我怕你借刀杀人。” 萧山雪吸了下鼻子,声音有些赌气般的哑。 “不会的。” “祁哥出去了给你买冰激淋吃,嗯?” 萧山雪猛地抬头,表情几乎有些扭曲。 祁连本以为是难过中的狂喜,刚想嘴上再占两句便宜,可萧山雪竟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凶了起来。 别人在思考人生大事,你只惦记给人家当哥! “你给谁当哥!” 祁连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但萧山雪气得眼睛红红脸颊都鼓起来,活像个濒临爆炸的河豚,逼得他举手求饶。 “……好好好,我是弟弟,我是弟弟。” 萧山雪愤愤不再看他,祁连反倒是自顾自在他身边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望着对面的玻璃窗。 一时无话。 他们不知道还有多久对手才会来。正是午休时间,街上行人很少,但两个人的心跳都有些快。萧山雪认为自己是气的,祁连觉得自己是紧张。 于是后者决定缓和一下气氛。 “哎,大哥。” 萧山雪冷冰冰的:“别叫我哥。” “那我叫你什么?宝贝儿?” 萧山雪皱着眉白了他一眼,连脑袋都扭到了一边。祁连并不气馁,继续说下去。 “刚好现在闲着,不如你来猜猜我的身世。” 萧山雪没好气回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聪明。” 萧山雪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玩笑不是很好笑。 祁连认真道:“我是基因改造的试管婴儿,生父生母和孕母都没见过,在保温箱里躺到会爬会走,过了分化潜力检测就运到哨兵站里训练。人们用沙子造试管玻璃,你说我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萧山雪声音闷闷:“你没有父母?” “对啊。不像你们,至少还有个完整的童年。” 萧山雪长长地出了口气,似乎是一声叹息。他抱住膝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侧脸枕在胳膊上,彻底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抖动。 “不是我们”,他顿了顿,“我的记忆被清过,我不记得父母。” 第12章 奇妙操作 萧山雪说完就不再吭声,关于身世的话题是彻底进行不下去了。 一时间只剩下寂静。哨兵伸直双腿仰瘫在地上,向导抱膝蜷缩闭着眼睛,仿佛他们只是在午休,而不是在等另外两队亡命之徒。 安静归安静,其实祁连担心的事情很多。他对对方的哨向安排一无所知,其他几队人恐怕也早已经在精神幻象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且不说远的,就是身边趴着正在自闭的这个向导,他都并不了解。 他对敌的时候会不会像刚才一样突然发作?他究竟受什么刺激才会发病? “要是我死了怎么办?”祁连突然问,“我死了你去哪?地塔还是哨兵站?” “哪都不去。”萧山雪干巴巴回答,“只要你打开了控制环,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不会死。” 祁连苦笑着想看看他是不是认真的,可萧山雪后脑勺对人,指尖按在膝盖处的耐磨布上,似乎有些紧张。 “我是哨兵,这话该我说。” “你们哨兵有时候真是自信过头。” “万一呢?比如我不小心踩空摔死了?” “那我跟你一起死。” “你要殉情?” 萧山雪缓缓扭过头,从手臂的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对上祁连认真的目光。但祁连实在是不像在开玩笑,眼睛里带着惊讶和赧然,连脸都红了。 救命。 向导叹了口气,把头埋在双臂之间。 “同归于尽吧。” 祁连笑着去拍萧山雪的脑袋,但被躲了一下。他能移动的位置有限,反抗名存实亡,发顶蹭着手掌滑过去,祁连顺手在他在耳尖上捏了捏。 那寸皮肤一下就粉了。 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