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地替他包扎着。 可是无论她包裹得多紧实,伤处的鲜血依然能渗透到最外层,一点止住的意思都没?有。 籍之?拍了拍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人儿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腰间。韵文紧张地摸索过去,探到一只绑的紧实的锦囊。她看着锦囊上面的绣面,愣了片刻,便紧忙打开来。 里面是一只小小的药瓷瓶。 “过去我在淮南郡父亲手下的练兵营里面,这样被?误伤的事儿实在是常有。从那时起,我无论到哪儿,腰间总要别?一只金疮药粉的瓷瓶,那是临了到头了,一定能拖住我的命的东西。” 韵文听着他痛得气?若游丝的声音,赶忙将他肩上洇满了血的布条解开,往那伤处上倒着金疮药粉。 籍之?终于痛得忍不住嘶了一声。“绵绵,你?省着点用……” “都伤得这样重了,省着点用是能快些让伤处止血吗!” 她的语气?强硬了一瞬,立刻又软了下来,声音依然带着哭腔,哽咽着吸着鼻子。“这一箭,这么深,这箭头还带着旋,你?一定很疼吧。” 籍之?不断地做着深呼吸,努力适应着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不疼。” “什么时候了,还在嘴硬!” 她抹了把泪,脸上也跟着抹上些血渍。“王敦这个理应挨千刀的,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看她垂着眼?跪坐在自己面前,籍之?长叹了一声。“其实就算是猜也能猜得到。我这个堂伯就是个狼子野心之?辈,家宅大权,朝政大权,他哪一个都不想放过。如今父亲自打去了上党便再没?了消息,他临行前又暗中将家主令交由给了我,王敦要杀我,实属正常。” 他凝望着面前红肿着眼?的泪人儿,自责道:“也怪我,平白无故将你?卷进了这无妄之?灾。都是我不好。” 这样说着,他忽得一皱眉,再度看向面前的韵文。 “如今琅琊王让各世家南渡建康,我也托了商贾从安成给你?递了口信,让你?在建康城里面等?着我的,可你?怎么会?出现在了颍川与?谯国?之?间的山野?” 第105章 苦渡悯心(四) 籍之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 正以十分不熟练的手法帮自?己一圈又一圈包扎着伤处的人儿,看她明显是听见了自己的话,却并没有任何回应, 心里除了方才的疑惑,更添了几分担忧。 他轻轻拉过在自?己右肩处处理着伤口的手腕, 将她整个人都被?他带到自?己跟前, 与他四目相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韵文眼里躲闪的神色明显晃了一下, 犹豫了半晌终于道:“我是来阻止你去建康城的。” 她说罢, 阖了阖眼,将放在交叠的衣襟中的那封桓夫人给她的书?信递到籍之手中。“王敦大抵是瞧见了我们才完婚没几日?, 你便被?先帝差去了安成?郡, 想着大房燕尔新婚,你定然放心不下, 便由此生了歹念。” 接着她便将如何在四房屋内发现这怪异的箭头的事儿一一道了出来。 坡洞内的天光又暗了些, 灰蒙的云依然厚厚地叠压在一起, 天上忽得闪过一道刺眼的电光。 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人慢慢将手中的信笺打开来瞧,她抬起头, 目光落在了他额上正顺着脸廓往下滴落的汗, 背着手在自己腰后探摸着自?己的帕子。 她想替他拭汗,于是身子愈发往前倾了些。 轰隆。 韵文下意识地缩着脖子,双耳却贴上一双有些凉的掌。 她捏着帕子睁开眼, 却见他不知何时竟也往她的方向靠了过来,近得吓人。 “我在, 你不用怕。” 洞外?再度落下了雨幕, 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大地, 亦是成为了这坡洞最好的遮蔽。 韵文望进他的眼,抿着唇, 轻轻点了下头。“你也是瞧见琅琊王的亲笔了。等?这?场雨过去,我便去外面替你把风。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你的安危,你肩上负着重伤,若是这?会儿随我们一道去了建康,指不定后面的路途中还有什?么埋伏。王敦又不是个傻的,谁不知道没有家主令,他这?会儿就是逞再大的官威,这?假的郎主也是当的名不正言不顺,你想他若真是个钻空子的,又何必费心劳力花费十几年的功夫,在朝堂之上一路向?上爬……” “你的脚腕是什么时候伤的?” 韵文一愣,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方才也是被?箭矢划伤了的。她看见籍之一双眼里逐渐涌上薄怒,一时间有些心虚,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我这伤不碍事的,况且过了jsg这?么长的时间,那伤处早已没再流血了。” 籍之盯着她脚腕上的伤,一声不吭地将她的鞋袜脱去,布料无意间碰上了那被雨水已经泡的有些发白的伤处,引得韵文忍不住倒吸着凉气。 他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重新将金疮药粉的瓷瓶拿了出来,在她脚腕上的伤处厚厚地敷了一层。“现在倒是知道痛了?” 韵文惊得要倾过身去抢他手里的药瓶。“一共就这?么些药粉,你浪费了这?么多在我身上,那你怎么办!” 籍之不语,只将瓷瓶重新塞回那枚锦囊中,拉过她的手掌,将锦囊递给她看。 绣面上是一堆喜鹊,比翼连枝。 那是她成?亲前,熬了许多个日夜绣的。 她有些意外。“当初只说要挑一只锦囊作用处,我一连绣了许多个呢,最后只带了一个出的门,你这?又是怎么寻到的?” “回门那日?,我被?岳母唤去说话?,她带我去了闲听阁。” 籍之对上她那探究的目光,一时间莫名有些羞窘。“这是……我在你枕下翻到的,我瞧着精美好看的很,剩余那几个也就一并都带走了。” 像是怕她恼火,他连忙又是补充道:“我问过岳母大人的,她说可以拿,我才拿的……” 韵文瞧他方才还在因着自己脚上的伤没能及时处理而恼着自?己,这?下又生怕自?己恼着他,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我不恼你,那你也莫要恼我,咱们这?事儿便算扯平了。” 见他眉间似乎又要皱起来了,她连忙正了神色,堵住他的嘴。“方才我同你说的那些话?,你可听进去没有?” 籍之还想说些让她注意着她的伤处的话?,对上那双倔强的眸子,僵持了半晌,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他被?她捂着嘴,于是只能点头答应。 韵文总算才长舒一口气,挪着身子,与籍之并肩倚靠在岩壁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在她没瞧见的地方,身旁的男人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右肩上打的结,又是抬眼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人儿,轻声呢喃道:“你说了那么多王家的事儿,说了那么多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