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让她好生管好后宅的,这如今的所为,奴婢实在是有些参不明白了?。” 司马睿挑着各式的糕饼,有些无从下手,最?后只端起茶盏来抿了?口清茶,苦得他微皱着眉。“这也没什么参得透参不透的,不过是拖延缓兵之计而已。” 他见福子还是一脸的迷茫,只好放下茶盏往福子跟前推了推。“江南的茶,制得可真是苦啊。” “这消暑别苑里头的官兵和宫女都是生在江南的人,不清楚咱们北jsg面吃茶的规矩,怠慢了?主子。奴婢这便去吩咐后厨的人,仔细将茶叶同豆粒粮食细细碾到一块儿?再做茶。” 司马睿却伸手制止。“不必,咱们势必是要久居建康了?,总不能让南方的士族全都依着咱们北面的习惯,人家到底也过活了这么多年呢,礼仪可改,饮食不可改。” 福子嗳了?一声,原本伸出去要接着茶盏的手于是悻悻收了?回去。他虽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却还是有些不解。“福子蠢笨,只听明白了?主子话里面要用?些南方士族世家的人于朝堂之中,以衡两方士族的意愿,却还是没想明白您为何要将王家这样高高捧起来。主子过去曾与籍之郎君是同窗,籍之郎君是琅琊王氏的大房嫡支一脉,与他们二房向来不交好,您就是将掌家之权交由给三房都会更好上一些……” “正因?为曾是同窗,我才不能让文伯他们置身于险地。” 司马睿叹道,“其实他们二房其实也算嫡支,可家主之位只有一个,向来都是传长不传幼,二房从此就算是在朝堂之中再怎么如日中天,回了?家,说得上话的能管得了?家中仆从的也只有大房,福子你说,这换做是任何一人,想必都会有不服气的。” “可规矩就是规矩,尤其是作为高门世家,势必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二房逾了?矩,把手伸到大房的头上,甚至如今产生了想将大房的人全都赶尽杀绝,这样自己便可以成为在家宅中只手遮天的第一人的念头,我便明白了文伯兄如今的处境了?。” “方才那些跪着的人,你可一个个儿的都瞧仔细了?” 福子一愣,言道:“琅琊王氏的王敦、王导;陈郡谢氏的谢安、谢玄;泰山羊氏三房唯一剩存的郎君羊烨;谯国桓氏的郎主桓阳;河东裴氏长子裴钏;清河崔氏二郎君崔昊。” 他看了眼桌上雕刻精巧的糕点,掰了?两块,里面却是一样的芯子。“你瞧这糕点,外表形状多不一样,内里却都是一样的枣泥心子。这堆人里面,除了?谢家叔侄与桓阳,剩下的人都是王敦交好的友人。” 福子顿时?心里一颤。“若说羊烨也就罢了?,可裴钏与崔昊都是主子您到了?建康之后,才面见的两个人,就是今日也只是第二回 见,王丞相?他怎么?可能……” 司马睿瞥了?他一眼。“你真当那日他们二人递了?帖子说带了?数十?位能工巧匠修建宫殿,是碰巧的事儿?不成?” “探子早些日子便报了信,王敦早在洛阳的时?候,便书信联络了?建康的士族,许了?以琅琊王氏这样根基深厚的族家做靠山,日后只要王敦他树立起来了?威望,定会许诺他们的小辈大好前程。” “琅琊王氏的名声是响彻南北的,有这样强大的一个靠山,他们如何会不心动?如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好处与上次降在王敦身上,便是想让他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愈发肯定。一个人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欲望便会止不住地?扩大,从成为群臣之首,不惜一切代?价要除掉压自己一头的羊家相国,到如今只手遮天掌握整个王家的势力,再到后来定然会为了?铲除对自己不利的人,而不惜一切代价去灭掉所有与王家大房相?关?的人。” “那时?候我让文伯兄好生待在安成郡,便是想阻止他受到王敦的注目,免得搭上一条性命。只可惜我算错了王敦的效率,这样虚假哄骗人的口信递的果真是快,害得文伯夫妇二人纷纷身受重伤。” 福子终于似乎是有些明白了。“所以您放任王敦控诉周参军有掳走陛下的嫌疑,将其下降打入了?牢狱,又特地?安排了?一间风水不错,只是宅子偏小一些的府邸给成武侯用?作禁足的地?方,也是为了保全周家?” 司马睿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你还不算蠢到无药可救。不过在慢慢将一个人高高捧起之后,等待着他的,便只有重重坠落了。” “让他坠落到沼泽泥地?里,永生不能翻身,将他曾经?拥有过的那些大权全都一一收回。因?为拥有过,所以更能感受到失去的悲痛。况且我早都提醒过他了?,人在做,天在看,莫要妄想蒙蔽老天爷。” 他下意识地又将手边的茶盏端了?起来,啜了?一口,却再度皱起了?一张脸,苦得直咂舌。福子见状,生生将控制不住翘起来的唇角压了下去,心里面憋得难受得紧,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福子总算从司马睿手中接过了那盏茶,正欲转身推了?殿门出去,迎面却撞见一个行色匆忙的探子。他下意识地?往折角的回廊里来回瞧了一眼,才轻声呵斥:“什么?事儿?,急急忙忙的,冲撞了主子是大罪!” 探子喘着气咽了?口唾沫,同福子拱了?拱手,便快步迈了?门槛进屋里去了?,在福子身后落下一句惊天骇雷。 “参军大人死在了牢狱之中。听看守牢狱的兄弟们说,今个儿?只见过王敦一人进过牢狱,是今早辰时一刻左右的事儿。” 第110章 苦渡悯心(九) 司马睿脸上再没了笑意。“何时发现的?” 探子?亦是声音严肃。“方才送午饭的兄弟去没在里面听见声响, 从门缝下面瞧过?去才?看见流了满地?的?血。掌事?的?人把铁门打开后才发觉参军大人连早饭都没用,七窍流血而亡,死状惨烈。” “身子?可僵了?” 探子伏着头。“尚有余温。” 司马睿悲痛地?闭上了眼, 整个人有些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是我低估他的?速度了。我本该想到的?,是我如?今给了他滔天的权势和荣耀, 本想以此拖住他, 让他能晚一些下手, 让他再多做一些十恶不赦的?事?, 这样可以顺理成章地让他离开建康,可最终还是……” 他忽得想起?些什么, 抬头问道:“成武侯那边可知道了?” “属下已经命人封锁了别苑的消息, 但若这真是丞相大人的?所为,他若是主动去同成武侯说, 属下也无能为力。” 司马睿痛苦地长叹一声, 只挥了挥手, 让探子?安静退出?了殿门。 福子?看着自?己手里端着的?茶盏,总算是明白了今日这茶是再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