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唇瓣颤了两下,想开口?说话。 这么大的事?儿,当然要告知侯夫人才行啊!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幕僚,怎么能掺和呢? 但?是大夫赶忙道?:“来不及了,再耽搁下去,真的就来不及了。” 庄世子妃闭了闭眼,似乎也是被逼到了没办法,才低声叹息道?:“既然如此,便做吧,保命就好。” 得了世子妃的允诺,一旁的大夫赶忙动手去救治。 世子妃则端坐在原处,转而告知一旁的心腹道?:“你去马上将这件事?告知给婆母。” 她的婆母,就是侯夫人,现在她的公公,也就是侯爷,人还在边疆,对这件事?并?不知晓,只能告知婆母。 心腹赶忙转身下去。 厢房之中一时之间又只剩下了三个人。 大夫忙活了许久之后,才将一切处理完,李霆云断掉的左腿他也不敢随便拿出?来,便拿布裹上了,摆在了一旁。 等大夫处置完一切之后,才回过头来,与庄世子妃行礼,道?:“都已诊治完了,世子爷眼下没有生命危险,大概过一日便会醒来。” 那?面色苍白的世子妃闭了闭眼,过了两息才低声道?:“下去吧,我来陪着世子爷。” 那?大夫最?开始怕世子妃发疯,这些贵人们一出?了事?儿,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总是会被罚,但?是看起来—— 大夫下去、关上门?之前,小心地瞥了一眼这位世子妃。 世子妃似乎伤心极了,正缓缓踱步到李霆云的身旁,在床榻旁边细细观察李霆云的伤口。 这样认真,这样仔细。 大夫关上门?前,在心里想,这位世子妃竟然连这样血糊糊的画面都能看的过去,一定是爱惨了世子爷。 虽说世子爷失了腿吧,但?有佳人在侧,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木门?“嘎吱”一声被关上,隔绝了内外两间,那?大夫离开后,厢房内便只剩下庄世子妃一个人还醒着。 她细细的看着床上的李霆云。 那?时的天色更晚了些,窗外的日头已经?落下了,余晖只剩浅淡的一抹,挂在屋檐上摇摇欲坠,屋内没什么光亮了,大夫点了灯油,照着床榻间的地方。 庄世子妃便这样静静地看着李霆云。 床榻上的人还在昏迷。 人重病、受伤时,是最?脆弱的时候,平日里那?样嚣张跋扈的人,现在躺在床榻上,不管谁轮他几个耳光、如何欺辱他,他都站不起来。 庄世子妃也不会欺辱他,她只是掀开了被褥,瞧了瞧李霆云的模样。 之前为了治伤,大夫将李霆云身上的衣裳都给脱了,治好伤之后,也未曾给李霆云重新穿上,所以现在这个躺在这里的人身上都是赤着的,供人随意来看。 他的伤痕,他的断腿,在摇晃的烛火之中一览无余,左侧的腿从大腿根往下都没了,只剩下一块血肉模糊的肉,上面被白布紧紧地裹着,再敷上各种草药止血,看上去这样凄惨,这样凌乱,这样可怜,简直和她的人生一样。 等李霆云醒过来的时候,又该是什么模样呢? 他那?样骄傲,那?样眼高于顶,他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废人吗? 他当然不能接受了,可是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全天底下的人都没办法断肢重生,他也一样。 在□□的衰败面前,人人都一样,他就算是皇亲国戚又如何?他有武功又如何?他妻妾成群又如何?说废就废了。 庄世子妃最?开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静默的看着,但?看着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张面上渐渐带起了些许笑意。 最?开始只是一点,到最?后,那?苍白的唇角不断上扬,挤出?来一个夸张、狰狞的笑。 李霆云啊李霆云,你想休了我,想让我变成一个死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先变成一个废人呢? 她捏着那?一点被角,前仰后合的笑,眼角都笑出?了泪花,却不曾发出?一点声音,只在这沉默的厢房里,一个人静静地狂欢。 最?后,她将手里的被角向他身上一甩,盖住了他这一副残破的身躯。 李霆云依旧无知无觉。 紧接着,庄世子妃开始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从身上取出?了两个香囊。 这两个香囊都是桃黄色的香囊,一个干干净净的,没有沾染什么尘埃,另一个满是血渍。 这第?一个香囊,是她自己随身带着的,第?二个香囊,是当时她递给李霆云的。 今日,李霆云的死,也都是由这两个香囊而来。 早些时日,李霆云说想弄死她的时候,她便已经?生出?了先下手为强的念头。 她在得知李霆云爱赛马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几分轮廓,后来暗地里想了很多办法,最?终,选定了一个最?可能成功的。 香囊。 她在香囊里面加了一位药材,这门?药材叫[马燥],她又将香囊分成两份,送给李霆云的香囊中的马燥多些,不管是那?一匹马长时间闻到都会发疯,而她身上的香囊中的马燥少一些,可以与寻常马正常相?处。 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一种专门?会刺激马的香料,闻到了,会使马儿暴躁,对人却是无害的。 李霆云只要带着香囊起码,超过一盏茶的功夫,一直让马儿闻到,马儿就会失控,会本?能的顺着香料的方向去撞,去发疯。 至于马儿为什么撞孟韶欢所在的方位——因?为当时庄世子妃到矮案后面坐了片刻之后,将自己身上的另一个香薰留下了。 她身上的香囊马燥味道?比较小,寻常马匹不会被刺激到,但?是李霆云身上那?一匹已经?被刺激到了,又顺着风闻到味道?,自然会发疯一样撞过来,是一个用量多少引发的问题。 这就是她苦心设计好的计划。 至于为什么是孟韶欢呢—— 庄世子妃古怪的笑了一声。 她恨孟韶欢,当然,她知道?自己恨的全无道?理,但?是她还是恨,恨孟韶欢莫名其妙的能得到她丈夫的爱,所以孟韶欢也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她的恨。 这世上爱恨总这样无常,谁都不讲道?理。 但?孟韶欢比她想象之中的运气更好,她回来的时候,听说孟韶欢被人救了,顿觉遗憾。 这个人竟然没死—— 算了,残了一个李霆云也很好t?了,反正她恨得人其实也就这么一个,对于她来说,孟韶欢只是顺带的那?个。 庄世子妃思索间,打开这两个香囊来,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些指甲盖大小的小黑丸。 这就是马燥。 她本?想将这小黑丸收起来,或者想办法毁掉,但?是想了想,最?终她一咬牙,将这马燥塞进了口?舌间,硬生生嚼吞了下去。 她其实也想过给李霆云下药,但?是操作难度太?大,李霆云一旦出?事?,一定会被大夫检查,